早间在糕坊铺处的那眼神,果然是这人。苏韵忱朝男人回视。
“鲁深,你这般执迷不悟,他们是无法安息的。”泠南烟开口朝男人看去。
“你住口!”男人闻声对上泠南烟的眸,微微生惧,却丝毫未收口,“你懂什么,你们懂什么!你失去过什么?你怎会知晓我为何要此般?若换作是你,你可愿不惜一切留住所爱之人,你可愿意?”鲁深退后一步,疯也似的朝泠南烟问道。
闻言,泠南烟心口一滞,看着男人的眸渐自敛去。
“鲁深,你如此言之凿凿,那你可曾思量过那些因你一己之私,被你谋命之人?他们亦如你这般,有家人,有所爱。”金桦开口。
鲁深闻言双眸一沉,渐自低下了头,转而却又猛然抬眸怒斥道,“他们,他们都是该死之徒。是我,是我救了王审一命,徐州城谁人不知,那董仲觊觎王审之妻,只他王审将其视为兄弟,可那又如何?他最终不亦死于他那兄弟之手!”
“至于那狗官,许常德,他死有余辜!”鲁深转眸朝铁笼看去,继而道,“若非那狗官与赵氏相告,我亦不至于如此狼狈!”
赵氏!金桦与苏韵忱闻言对视一眼,皆是记起了彼时孙府一事,竟未料当日与赵氏有勾结之人,那说书先生,便是鲁深。而彼时苏韵忱觉得不对之处,乃是边诚量口中的“早些年出去闯荡”那句。
第74章
三人静默无言的注视着鲁深,鲁深遂是兀自说了起来,“琼儿与我,本是结发夫妻。”鲁深说着便朝铁笼后的那女尸奴又近了些,“那时我家中贫寒,琼儿却丝毫未嫌,执意嫁与了我。我二人成亲多年,一直相爱有加,可唯唯美中不足,便是久久不得一个孩儿,然这并未影响我二人的感情。”
“我一个说书的,徐州城大小茶馆已是去尽,所赚却仅仅够维持家用。那时我年轻气盛,便欲出去闯闯,亦想让琼儿过上好日子,便是出了徐州城。”鲁深说着不经拂了袖,“初到溪县,我便被应招去了孙府,当时我还在想,一定是走了大运方被溪县的商贾找了去。”
“那是孙府家主孙钱方娶妾不过几日,孙钱二房赵氏喜听书,我便是孙钱寻去让他那二房开心的。我记得,那晚,我与赵氏说了一出《西厢记》,赵氏很是欢喜,遂是拉着我饮了些酒,逢是那几日孙钱外出行商了,后我二人饮得上了头,遂,遂是……”
鲁深顿了顿,“待第二日酒醒,我方知晓自己行了大错,遂辞去了孙府的差事,更觉无颜面对琼儿,便在溪县的茶馆中讨生。之后不久,赵氏便寻到了我,说自己那晚后有了身孕。我不知该如何,一时无措,赵氏说,她寻人算过了,怀了定是男儿,她说,她要留下此子。”
“我当时并不知赵氏已有谋算,亦不敢将此事弄大,加之多年无子,便是默许了。后来,随着那孩子的愈发长大,赵氏便将自己欲夺得孙府家产一事告知了我,欲让我助她。我看着那孩儿,便应了。再后来,赵氏说,自古官商相息,若想夺得长远,必少不得与当官的打交道。我不懂那些个官官商商,自是未说甚。”
“后来,为了拉拢了那狗官,赵氏便将我二人之事尽数告知了那狗官。逢那日琼儿来探我,被许常德见了,他们不知我家中已有发妻,我恐赵氏知晓后对琼儿不利,遂欲谋划离开。后我便借机提议让赵氏将粮货发展到徐州城,而我亦有了离开的机会。我离开溪县后,借着那几年存下的银两,便下定决心要与琼儿好生过。”
“之后,我二人偶得一子,可老天终究不肯放过我,竟让亦文先天患疾。我用尽了存银,亦文却丝毫未有好转,我无奈之下便想着去寻赵氏,欲让她看在我是她孩儿的生父面上借我些银,赵氏知晓后竟草草用了几两银子打发我。”
“我无果的回到徐州城,看着亦文与琼儿,便愈发懊悔,若非那晚我错了犯,亦不至于落到如此。那之后没多久,溪县便传来了洪灾的消息。我知晓我的机会来了,便联系了赵氏,那时的赵氏已是掌管孙府,洪灾一起,孙府的粮货在溪县自是卖不出去了,我便让她将孙府存粮由我在徐州城内抛售,待洪灾势去便可存下不少身家。”
“而我,则分得三成,赵氏应了,我便拿着那些银两替亦文又寻了大夫,哪知那时亦文的病早已无救。我难以接受,便想起了往昔说书时在一本书中提及过了蛊法。我便花了重银寻了三只蛊虫。我恐此法不妥,便欲趁夜寻一垂死的乞丐试试,怎知那晚恰让我遇见了逃回城的许常德,那告密之事一直萦绕我心头,我狠极了他,便直接拿他试了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