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宋开义拜见将军,”宋开义行礼道,肃州沦陷之时,他受了重伤,被清理尸体的将士扔进了尸坑,后唐军攻打下肃州,他得以缓机会从尸坑里爬了出来,被路过的百姓救了下来送去了周简的军营才得以救治。只是等他身体可以下地,唐军已经大获全胜。
看着眼前这个与宋槿阑有几分相似的男子,李淳不由为之一怔,带着浅淡的笑意,“云骑尉的身子好了,我也便安心了,坐。”
宋开义的腿脚仍有些不便,坐下时有些吃力,“将军此番征战艰辛,属下未上战场与将军杀敌,实在抱憾。”
李淳将桌上的信件推到宋开义的面前,“云骑尉无恙便好,你若有事我于槿阑也不知该如何交代,”她真该庆幸宋开义还好好活着,“槿阑与你的家信。”
这一番战事,宋开义听许多人讲过,秦王的仁义与谋略被大家颂扬着,他也内心也安宁不少,槿阑总算寻了个好夫君。
“谢将军,”宋开义收起信件,早有听闻秦王也受了伤便也告退离开了。
从寒冬到仲夏,李淳在这西北之境已经呆了半年的光景,等到朝廷下了旨意肃、凉两州的都尉也都携旨上任。
待将事宜交付与了两位都尉,李淳单独邀着仲宜上了望鹤楼,从周简处得知对方好陈酿特意寻了一坛好酒,打开之后果然酒香四溢,亲自与她添置一杯,方问道,“往后你可有打算?”
仲宜闷头饮了一杯,她的恩人周都尉已死,这新来的都尉是也只当她是秦王的人,“属下命贱,多赞些银子留与家人便好,其他的倒无妨。”
“随我回长安,”李淳再为她添置了一杯酒,她一直在寻找一个将帅之才,仲宜便是她的良将。
仲宜惊愕的看向李淳,“回长安?”
“你的家人不是在长安吗?那便随我回去,为我所用,”李淳笑道,仲宜这样的人不能为之己用的话,还是趁早除掉为好。
仲宜放下酒杯,秦王眼里的欲望让她有些心惊,她从军不过是为了养活家人,并不敢奢望其他,可秦王的提议让她蠢蠢欲动,秦王已经知晓她的身份,她便不用小心掩藏。仲家四代皆是军户,不过皆是些先锋郎,再无更大的军职,若跟着秦王以她的才能定然不会只有这些作为。
可是长安!她若成了□□的人,那便会卷入权力的斗争,她这一世都在为家人竭力而活,若是能有一番作为阿娘与嫂嫂侄儿定然不会再那般辛苦,受人欺凌!
“仲宜誓死追随将军!”仲宜跪在地上的叩谢道。
“我李淳定不会亏待你,”李淳笑笑,赢下了凉州一役又收了一位将才,凉州之行总算圆满。
凉州的月色真是清冷,即便在夏夜也透着凉意,也不知玄都观的月色是不是这般,这个时节夜里定是凉快的,都过去半年多了,十五也该长大了,会走了吗?还是会叫阿娘了?
宋槿阑的恨意会不会少一些?李淳苦笑着将剩下的酒喝完,不可能的!若是有人这般待自己她定会将那人挫骨扬灰,若还能重来,她定然不会那么选了,即便让宋槿阑误会一辈子,也不愿告知她真相了。
玄都观别苑里的景致总是不同的,宋槿阑坐在石阶上,清越真人特意遣人在院里的树上挂了些灯笼,夜里迎着月色别有一番梦境。
十五转眼之间都一岁多了,正手脚并用爬到了宋槿阑身边,手上举着一朵花开心的她,“花花。”
“真好看,谢谢十五,”宋槿阑将十五抱在怀里宠溺的亲了下,头发上也沾了草叶,小手在地上爬来爬去也有些脏兮兮的。
十五坐在地上低头看了看手,举到宋槿阑的面前,焦急的说道,“脏,阿娘脏脏。”
宋槿阑笑着点了下十五肉乎乎的脸颊,“阿娘才不脏脏,十五才脏脏。”言罢便抱起十五洗了手,“好了,不脏脏了。”
十五笑呵呵的看着阿娘,双手紧紧揪住她的衣领,“阿娘。”
对于十五的撒娇,宋槿阑完全没有抵抗力,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语调温柔的说道,“阿娘抱,困不困,阿娘抱着十五睡觉好吗?”
“嗯,”十五打了个哈欠,露出一排小小的白牙,小手揉了揉眼睛舒服的靠在阿娘的怀里。
十五软萌的样子,让宋槿阑心都酥了,亲了亲十五的额头,将她放在床上盖上被子,轻轻拍着她的肚子。
等十五睡熟,宋槿阑也合衣躺了下来,她今日接到了阿兄的家信,再过些日子他便要回长安了,而李淳终是要回来了!
心口的苦涩慢慢散开,她竟然有几分希望李淳永远都回不来了!长长叹息了声,上前亲了亲正在熟睡的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