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崇睿听着这话不对劲,倏忽嗅出什么,忍不住变色:“你莫非要......”
“即便没了太子,还有个六皇子。”纪章眼神怜悯:“他有你没有的好命,生来就是嫡出,是这世间无可争议的正统,哪怕不入朝堂没有实权,太子手底下那些兵,也都甘愿听凭调令,你输在了出身上,若没自已去争取,怎么熬得出头?皇位是不会平白落到你身上,古往今来,夺嫡之争哪个不是腥风血雨,自相残杀?”
萧崇睿抿唇:“可眼下这案子还没结,定不定罪还有待商榷,贸然行动,只怕……”
“那又如何?”纪章阴郁道:“即便能摆平,不彻底除去祸根,明日又有其它大难临头,纵然天恩殊绝,又能撑多久?等到消磨殆尽之时,已是穷途末路,自古功成名就者多,能善终的却极少,那都是逃脱不了鸟尽弓藏的命运,人总得想法子活是不是?”
萧崇睿猛地四下环顾,眼底惊慌划过,忐忑地说:“可情势瞬变,难保万无一失,这种掉脑袋的勾当,需谨慎权衡,稍有差池,便成了那遗臭万年的乱臣贼子,几辈子都洗不干净的事情!”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权力相争本就如此,还在乎什么名声。”纪章朝他逼近,目光像是刀锋般锐利,盯得萧崇睿无处可逃:
“若不试上一试,难道你要处处放低自已的姿态,谨小慎微地活在皇权之下,做个连心上人都保不住的废物吗?”
最后一句精准地戳中了萧崇睿的痛处,在凄清的夜里隐约回荡。
萧崇睿喉间堵塞,一时间湿了眼眸,又骤然惊醒般,后退两步,手指紧紧抠在椅把手上,立在昏暗里,没有说话。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纪章稍移了步,抬手搭着他肩膀,像是一位耐心引导的长辈,放缓了语气:
“圣心如果在我这里,倒也不必慌,怕只怕皇上表面与我称兄道弟,暗里心怀鬼胎,要利用我借势打压谢氏,他越是偏袒我,我便越招谢氏忌惮,其实谢氏混到这一代,族中子弟没几个有出息,全靠谢琮在拉党羽,真论起来根本不足为惧,所谓风水轮流转,机会已经到了跟前,你难道要放过不成?”
说话时,纪章紧紧盯着萧崇睿,不肯放过他任何细微的表情,见他隐有动摇之色,当即乘胜追击:
“萧堇泓之前设计毁你名誉,害死了平兰,这口气你能甘心咽下?当初若非皇上昏聩,听信了太子近亲不可结亲,你与平兰也不至于走到这般境地。”
萧崇睿胸口起伏,十指渐渐紧握成拳。
他这一生好似都被卡在缝隙里,的确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感到不甘心,在这一句句言语之下,终于了爆发出来,扯着干哑的喉咙笑出了声,垂下来的发缕挡住了眼睛,看不见表情。
第219章 给人添堵我最会了
萧崇睿把自已关在书房中待了一夜,整个人变得更加阴郁。
近来他脾气是越发的差,稍有不满就动辄打骂,下人们时时刻刻悬心吊胆,大气不敢出,把康王府弄出了一片愁云惨淡的既视感。
他跟楼兰一月前就开始做起了生意,赚足了不少银子,昨晚又安排了商队去互市的地方走批货,谁知出城后在官道上就遇上了飞虎军,货物尽数被劫。
飞虎军是从西北军中训练出来的精锐,隶属萧承凛的亲兵,同玄虎卫一样,皆是护主的杀胚,没一个好惹。
萧崇睿气势汹汹去豫王府算账,侍卫敲了半天的门,都没谁来开,萧崇睿派人打探一番,才知道萧承凛去了宫中,于是也进了宫,两人正好在宫道上碰面。
萧承凛见到他就觉得手痒,但记着闻惊崆的叮嘱,忍着没动手,语气犯冲:“有人向本王举发你进出的货物有问题,所以本王要扣押下来盘查。”
“就算要查,也该由户部,哪轮得到你?”萧崇睿阴鸷道:“谁知道你背地里会做什么手脚,本王看那所谓的有人举发,是你自导自演吧?”
萧承凛黑黑壮壮的,极具攻击性,只是少了些天家贵气,多了股尸山血海里磨砺出来的狂野气势,往萧崇睿跟前一站,轻易就能将对方笼罩在自已阴影下,微微俯身时,宛如蓄势待发的黑熊。
力量悬殊对比明显,萧崇睿只觉上回被揍过的腹部生疼了起来,他强撑着没露出形,眸中孤冷:“怎么,还想动手打本王是吗?不敬兄长,太子就是那么教你的?”
两人本就相看两厌,脾气一样的暴躁,说话从没有和和气气的时候,萧承凛扯住他的领子:“少他娘的摆谱,你小子又何时敬重过大皇兄?轮不到你在这儿指责我。”
康王随行的侍卫上前想要拉开萧承凛,被他一振臂,那些个侍卫们顿觉虎口发麻,都被震开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