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牙国王还生怕有招待不周之处,席间时不时观察着沈庭珏的神色,见对方吃得很香,什么都不挑,便也就放心下来。
他是前关北督粮道的义子,元家遭纪氏陷害时,幸得太子派暗卫出手相救,他才不至于枉死,后来到白牙国隐姓埋名暂避风头,表面经商,暗里探听和传递消息,谁曾想如今竟翻身为王。
元既平已知晓纪氏谋反不成受诛的消息,虽没能亲自手刃仇人,有点遗憾,但还是高兴得做梦都能笑醒。
“东宫之恩,我心里头都记着,我这人虽没什么能耐,但小侯爷和太子殿下若遇着事,只需知会一声,我定当全力相助,哪怕拼了性命也值当。”
救命之恩大于天,元既平如今荣华富贵,愈发念着这份恩,知道沈庭珏已是板上钉钉的准太子妃,没胆魄在他面前摆架子,也没自称为王,况且他还总给人一种老虎打盹的感觉,不好惹。
元既平不知道沈庭珏喜欢什么,想了一番,还是觉得直接送钱实在,遂装好了一大箱金元宝,用眼神示意侍卫抬上来:“白牙小国,没什么好宝贝,此次见面,我略备了薄礼,寒酸了些,但一番心意,还请小侯爷勿……”
“嫌弃”两字还未能说完,沈庭珏已经乐出了声,深情款款摸着金元宝:“好,这个好,多送几箱就不寒酸了,回头我好分给殿下。”
有福就得同享,这样知恩图报的有钱人,给本侯来一打都不嫌多!
“……。”秦司岩看着沈庭珏都要笑飞了的嘴角,觉得自己应该重新定义下“寒酸”这个词。
元既平见沈庭珏开心,那份报恩无门的烦闷总算找到了点门路,对方敢要,他也送得出手,各自欢喜。
随行的皇商叫吉尔石,对于这位风头无双的永乐侯,早有耳闻,今日见了本人,感觉真当得起“出尘”两字,是个人见了就想藏起来娇养的小美人。
等出海回来,定跟其他人狠狠吹嘘一通,咱可是有过距离永乐侯不到百步路的好福气。
大船行了一日半,停在了龙睛郡港口,元既平只送到这里,留了十几名侍卫给沈庭珏,吉尔石因常来燕国做生意,所以在此处买了座宅院,他是有皇商背景的人物,即便是外来客,也无人敢轻易得罪。
沈庭珏和秦司岩到达燕国境地便易了容,摇身一变,成了吉尔石族中的子侄晚辈,官兵验过通关文牒,见无异常,当即大大方方放行。
暮色渐浓,秦司岩跟着吉尔石来到一家府第,门房拿着密信通禀以后,过了片刻,走出一名老者,分明只是一身灰色常服,穿在他身上,却有股戎马倥偬的锐气,见着人大喜过望,脚步急促上前,作势就要跪下。
秦司岩赶忙搀扶。
老者反握住他双臂,看着看着,热泪就险些夺眶而出,喉间逸着悲恸的哽咽:“您……这一路千里走得辛劳,您受苦了。”
秦司岩当年被送去金陵派,所拜的师父与老者同门,所以按理来说,秦司岩还得叫他一声师叔。
下人领着吉尔石去偏厅喝茶,正厅周围特意清过场,只留近卫看顾,沈庭珏却没走,自己挑了把椅子坐下,没有丝毫避嫌的自觉,摆出副听八卦的架势,视线直勾勾盯着两人,惹得老者不由多看了他两眼:“这位是?”
秦司岩正要介绍,沈庭珏已经先一步开口,讲什么神秘般地说:“太子妃。”
老者疑心听错了,侧了侧耳朵:“啊?”
沈庭珏突然娇羞:“我家太子殿下你知道吧,全天下最厉害最英俊最温柔的那位。”
萧国太子昔年攻打燕国,威名如雷贯耳,老者同他打过仗,心说英俊是真的,至于温柔,怎么有点情人眼里出西施的调调?
于是他又看了一眼沈庭珏,结合那句“太子妃”,禁不住缓缓瞪大了瞳孔。
沈庭珏捧着小脸,笑容又逐渐荡漾起来:“这怪不好意思的,还没来得及昭告全天下呢,确切的说,我还是准太子妃,就是发展先快了点,该做的都做了。”
秦司岩:“咳咳!”
大可不必解释得如此详细,出门在外,你正常点吧。
老者名叫曹槊,为将有勇有谋,任北凉骑军统帅数十年之久,又以护短著称于世,积威深重,后来毕党势大,处处受制,不得已远离朝堂,如今已年近六旬,有心之人一直在等他犯错,可是他不贪钱财,不好美色,安心颐养天年,完全没有半点错处可寻。
曹槊叹气道:“这几年里征粮抽税,集饷练兵,拨到前线的却没多少,这其中有多少猫腻,我心里清楚,皇上一心修仙问道,毕无极明理堂处理政务,能不知天下疾苦?他死死把持政权,可吃相太差,已坏了燕国根基,燕国百余年基业,迟早败在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