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凛啃着鸭脖子,眼神小心翼翼瞄着谢少裴,没再说下去,虽然这是件大快人心的事,但当着救命恩人的面,还是不要过于幸灾乐祸好。
谢少裴颇觉这案子实在查得太过顺利,邓初玮跟了祖父三十多年,没少帮着出谋划策,康王发动兵变时也曾不惜舍身相护,可以说是忠心耿耿,按理来说,就算重刑之下,也会一力扛下罪名,誓死保全恩师才对。
谢少裴心中不好预感成了真,从“眉头一皱,觉得事情不太对劲”逐渐发展成“眉头皱得根本没法舒展,这事情明显有问题”,皱着皱着,突然对上豫王关怀备至的眼神,表情犹如活见鬼,立刻抬手把他的脸转过去。
萧承凛自知嘴笨,所以来的时候让姚印清教他几句,最好能真情实感地表达出自己把救命恩人真心当好兄弟。
他这会还背得热乎着,“咣咣”喝了两口酒壮胆,一把抓住谢少裴的手:“你不用担心,本王定会在父皇面前力保你周全,实在不行,就一起死,你我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相识一场,值了。”
他说得很是字正腔圆,但谢少裴一时没听懂,不管怎么琢磨,自己好像还没跟他好到一起死的地步,更谈不上值不值得,搞得如此暧昧,难道现在流行这种诡异的报恩风气?
谢少裴掌心跟着脸一起莫名烫了起来,用力抽回手:“你在说什么鬼话?”
这回答精准地走在萧承凛的预判之外,他愣了下,很想跑出去请教下姚印清该怎么高情商回答,半天憋出一句:“是人话,你听不懂吗?”
他抓耳挠腮地想,没道理啊,那话很难理解吗?人家拜把子的兄弟不都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应该懂才对,怎么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谢少裴看他一副欲言又止、又急又苦恼的模样,像是要说什么难以启齿的羞耻话,当即偏过头不去看他,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小皇孙呢?”
“没死,就是估计傻了。”萧承凛叹气:“他跟父皇所中之毒不一样,邓初玮别的都吐得一干二净,但毒害小皇孙这事,打死都不认。”
谢少裴抿唇思考着。
小皇孙的膳食有专门的厨娘负责,每日熬好米糊,会由敬事房二等太监来取,到了之后在殿外交给乳娘,等殿中人用完膳食再端走空碗,这其中每一步都安排得十分清晰,出了任何差错,都能迅速找到经手的人。
谢少裴还想再问什么,就见姚印清站在门边,“咳咳”两声。
“皇上找王爷过去。”姚印清说完后,还给了萧承凛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萧承凛问:“咋了?”
姚印清道:“没什么,就是皇上心情不太好,你悠着点。”
尤其是在听见你那句“同年同月同日死”,脸简直黑得不能再黑,比你还黑。
第255章 这才该是为帝王者
萧承凛到养心殿时,刚好听见里头摔茶盏的声音,还有承桓帝响彻天际的怒骂,“跪下!有人说当日夜里看见你的人与那乳娘私下见面,乳娘也招认是你,不是你下的毒,还能是朕?朕要听你说句实话,下毒谋害小皇孙究竟是不是你?”
萧堇泓定了定心神,极力保持从容:“儿臣没做过,凡事不能单凭一面之词,还请父皇彻查清楚,再行定夺。”
“这些年你跟谢家干的那些个龌龊事,以为朕不清楚?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念着父子情份!小皇孙与你有何仇何怨,他还是个襁褓中的幼童,就因着朕将他过继给太子,你就容不下他是不是?”
承桓帝怒不可遏,越说越气,抬脚朝萧堇泓肩膀一踹,踹得他整个人向后倒:“混账东西!也想学你二皇兄夺位是不是?来啊,现在就杀了朕去!”
萧堇泓用力握了握拳头,爬起来继续跪好,并不像别人那般伏地,镇定如常,不让自己露出半分怯,坚持道:“儿臣没做过,只希望父皇勿要听信一面之词,草率下定论,让儿臣蒙受不白之冤。”
“证据都摆在那,还能冤枉你不成?”承桓帝又踹了一脚,随即让禁军将他押下去,喝了几口茶,朝门外吼了一句:“滚进来!”
萧承凛吓得一个激灵,后退几步抓住姚印清的胳膊,目光殷殷,真的不一块进去?我害怕。
“皇上又不会吃了你。”姚印清用力抽回手:“出息点。”
萧承凛磨磨唧唧,半天没挪动一步,直到里头又传出一句“再不快滚打断你狗腿”,才迅速走了进去,入内后跪在御案前,缩手埋头,一看就很贪生怕死。
承桓帝垂指拾起棋盘上的棋子,把棋子扔回了棋篓里,声音凉薄:“你带兵去搜查景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