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气息微弱,感觉身体的活力一点点流逝,他大睁双眼,坚持地说:“不改父道为之孝,熙明太子不是朕许他的,是朕的父皇亲封!这个皇位是父皇从大伯手里接过来的,如今给皇弟,正所谓还其因果。”
太皇太后听得仔细,心头一块大石放下,身体一软,嘴边捂着手绢悲戚出声:“我的儿……”
另一位大臣比较急躁,昂着头义正言辞地说:“陛下!至此臣不得不言,那熙明太子回朝之前,圣上龙体康健,百姓安居乐业,为何他一回来,就发生诸多怪事?按理说,没有证据臣不该随意怀疑,但其中颇多蹊跷,不将他逐出皇城已经是圣恩浩荡,怎么还要将江山交付!?若有万一,臣民则如鱼加缻,只求圣上体恤垂怜!”
说完他赌气也似将头砰地一声磕在地板上,其他大臣也开始纷纷劝说:“是啊,熙明太子从小未曾接受过正统教育……还是另选宗室贤良才是。”
正在乱纷纷,一个稚嫩的声音威严地响起:“住嘴!”
小公主从屏风后跨出来,快步走到床前,挡在气息微弱的皇帝面前,双眼哭得发红,伸出小手怒指:“你们非要父皇说明白吗?!我父皇是被下了毒!你们所有人,凡是站在这个房间里的每一个姓谢的人,都有嫌疑!他怎么肯把皇位交给潜在的杀人凶手!?我也不会允许!”
有大臣不服气地申辩:“公主此言,臣担当不起,就算诸位宗室子弟都有野心,逍遥王父子早就一心修道,闲云野鹤,总比那修仙不成又回来的人更清白些。”
谢安然脸上一白,赶紧向上出声:“万万不做此想!”
其他大臣抓到了救命稻草,觉得看了二十年的温和无害逍遥王总比不知秉性的熙明太子强,立刻跟着劝谏。
逍遥王世子谢清和沉不住气,大声说:“诸位大人,休要将我父子放在炭炉上烤!我已经得证大道,马上就要去修仙,人间万事,与我何干?”
大臣们简直如锥刺心!其实如果谢玄素没有去修仙,而是好好地在皇城里像个正常皇子一样长大,此刻继位他们也并没这么大的反对声音,但刚选好了一位,潜在的太子又嚷嚷着要去修仙,这日子可怎么过!
此时房间内反对的声浪一波胜过一波,小公主跺脚怒喝也无济于事,突然旁边伺候的太监一声惊呼:“皇上!”
回头看时,皇帝已经厥了过去,手脚冰冷,伺候在旁的太医箭步上前,和宫女一起撬开牙关往里灌独参汤,又抽出金针刺穴,折腾了半天,却依然不见苏醒。
太皇太后命人撤去屏风,踉踉跄跄走到床前大哭:“先帝啊!你睁眼看看这群臣子,如今要逼着你的两个孙子都去死啊!”
大臣们硬着头皮申辩:“臣等不敢。”
“我看你们敢得很!”太皇太后一手拉着小公主的手,泪流满面,“皇帝已有明诏,你们都能抗旨不尊,真要逼宫不成!?”
她此刻放下所有尊贵仪态,才真正像个垂暮之年的老人,伤心欲绝地指着旁边的宗室子弟:“毒药还有没有?直接拿来我吞了!”
被她指到的人纷纷后退,太皇太后此刻的的伤心是十足十:“你们以为这毒药我认不到吗?当年玄素中的就是这种毒!难道当年也是他自己给自己下的!?都说是魔修,那是给你们脸了!有真龙护佑,魔修怎么进得了内宫?还不都是人心作祟!”
大臣们无言以对,但依旧僵持着不肯接旨,太医满头大汗地转身,为难地轻声说:“怕是……不好了。”
太皇太后还没来得及大放悲声,一道人影轻捷地飘过,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谢玄素已经到了床前,手指搭在皇帝额间,灵气盈满而入。
丹田正常运行,经脉阔达,灵气源源不绝地产生,他毫不吃力,皇帝的脸色也迅速好转,一层乌黑污垢肉眼可见地从肌肤上浮现出来,散发出腐烂的恶臭。
“父皇!”小公主刚高兴起来,就捏着鼻子倒退一步,挥手命令宫人:“准备沐栉。”
太皇太后喜极而泣:“这就好!这就好。”
大臣们却惊愕至极,有几个人还飞快地交换着眼色。
聂萦毫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堵住了退路,笑着问:“谢清和,我看你的灵根驳杂,毫无天赋,刚才怎么听说得证大道,要去修仙了?靠的是什么?总不会是挖谢玄素的灵根,然后据为己有罢?”
谢清和在看到谢玄素出现的一瞬间,已经悄悄退后,要溜之大吉,此刻一转身看见聂萦,就跟看见鬼一样,嗷地一声就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