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我也是两忘门弟子,对于上任宗主遗留在人间的血脉总要关照一二的,你不必对我致谢,倒是我离开两忘门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他嘴上说着,眼里却盯着赵闻道的头顶,是很一般的气运光芒,不能说没有,但也不是很强,跟谢玄素那样简直是把天上的太阳戴在头顶的那叫一个没法比。
奇怪,是真的不对头啊!这个孩子当时还小,气运已经相当旺盛,就算比不过气运之子,也是出类拔萃,值得记上一笔留待日后观察的人物,怎么几十年过去,不进反退,变得跟两忘门普通弟子没有差别呢?
“哎呀。”赵闻道讪讪地笑了,“无非虚度光阴罢了。”
孔伤是知道他八卦名声在外的,闻言沉下脸,不轻不重地责备了几句:“先门主何等惊才绝艳的人物,你之一身所系赵氏荣光,怎么可以这么不思进取?如今有个好机缘,想来门内长老已经对你说过了,你怎么竟不肯答应?”
“好机缘?”赵闻道故作惊讶,“是说让我当天枢峰峰主吗?是他们疯了还是我疯了?我一个筑基期!”
孔伤不在意地挥挥手:“你是先门主唯一血脉,问天道君唯一弟子,天枢峰现在只剩下你,你不来做这个峰主谁来做?至于你的修为……倒也不必担心,两忘门里若是没有准备,上仙宗自有办法,别说金丹期,元婴也不过是一颗丹药的事。”
他语调微停,骄矜地强调:“如果一颗不够,那就两颗。”
赵闻道听得兴味盎然,连连点头,圆眼睛发出兴奋的光芒,差点拍起手来:“妙啊!如此一来,我就可以乖乖地坐在这个位子上当傀儡了是不是?”
孔伤道君一顿,重新用审视的目光开始打量赵闻道:“你……不愿意?”
“我当然不愿意!”赵闻道挺身而起,立在殿内,隔着蓝色禁制光芒和孔伤道君遥遥相对,脸上在笑,声音里却带着丝丝寒意,“谁说天枢峰只剩下我一人?我峰亲传守教大弟子聂萦仍在!她一日不归,这个位置就还是她的!”
孔伤沉下脸来,冷冷地说:“那等欺师灭祖之辈,逃亡在外是她的运气,她敢回来,就是一个死。”
赵闻道向着殿外怒目而视,但不知为了什么,居然忍住了,又盘膝坐下来,孔伤看着他油盐不进的脸,冷笑着说:“你不要不识抬举,真当大家都不知道你和那叛徒素日交好?”
“是啊。”赵闻道拢着袖子咧嘴一笑,“我继任天枢峰主,以我的名义判聂萦死罪,再由我出面,下令把她的同伙一杀……首先名正言顺,其次还能让我和叛徒割席,真是两全其美!毕竟以后从我手里夺峰主的位置,比现在众目睽睽之下跳出来主动争取要容易多了,对吧?”
孔伤道君清秀的脸绷紧了,半晌才淡淡地说:“你真是话本子写多了,一肚子内宅阴私的诡计心思。难道这两忘门里只有聂萦是好人,其他人都是对天枢峰有所图谋不成?”
“我啊,从小就被阴谋诡计所害。”赵闻道仰着脸,笑得天真,“上山之后也是看着我师父如何左支右拙如履薄冰的。现在,他死了。”
赵闻道讽刺的笑容却没有丝毫触动孔伤道君,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随你吧,你不肯,总有人肯的。”
孔伤临走前最后盯了一眼赵闻道的头顶,更奇怪了,明明刚才还是微弱的气运之光,在他拒绝继任峰主之后,反而短暂地辉煌了起来。
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明明大局已定,难道还会有意外因素影响?
他用神识扫了一圈殿外,除了一只低级未开智的白毛小灵兽爬在殿前的树上摘果实来吃之外,连个活物都没有。
而且,刚才那对道侣并不在附近。
聂萦溜了一圈儿回来,心里大致有数,捏出两个傀儡放在客院冒充‘姐姐姐夫’,一边掐诀一边叮嘱白玉雪:“从现在起,你就不要出门了,过几天等事情结束你赶紧离开,回玉妃镇,之后一切听你娘的。”
“可是,我也想帮忙!”白玉雪捏着小拳头认真地说,“我想救皮姐姐。”
“瞎!”聂萦收拾完毕,粗鲁地揉乱他的头发,“我堂堂——大师姐,如果救她还需要你帮忙,这些年不都白混了?放心吧,小皮是我忠心下属,我一定带她远走高飞。”
白玉雪惊呆了:“啊?不是为了还她清白,诛杀奸邪,堂堂正正回山一洗冤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