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一阵绞痛,咬牙道:“见鬼的神女,那是我们魔尊大人!”
说着回头,气恼地吩咐:“都给我改口叫尊上!”
魔修们轰然而应,白玉雪微合双眼,摘下胸口香囊一晃,催动太乙聚灵灯,缓声下令:“布阵罢。”
江小皮浸淫阵法多年,所带之人又不是当年仓促成军的低阶魔修,都是血云宗精英弟子,灭神阵的威力远非当日可比,一时间乌云罩顶,黑沉沉地压下来,仿佛天地都为之倾覆。
而仙界这边的戮仙阵已经到了尾声,谢玄素半身染血依然屹立不倒,甚至绝招冰魄寒山还没出,纯用雷电相扛。
仙界队伍中有人拿不定主意,已经开始动摇,但看着下方已经被摧毁得满目疮痍的神女峰,深知这样的机会永远没有第二次,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只能痛下狠心,厉声说:“兀那魔修孽障!既来送死,就一起留下罢!”
其余人等也镇臂高呼:“踏平魔界!诛杀血云宗!”
他们早有准备,各自掏出灵器法宝符咒,一时间七彩光芒四起,辉煌闪烁,更有剑气纵横交错,在半空中蓄势待发。
流时趁着戮仙阵被谢玄素单人相扛赢来的喘息之隙,偷偷摸摸地抱着大花盆,三肢着地想往外爬,但此刻聂萦神识之火已经蓬勃到了一个临界点,连灵魂都发出痛苦的嚎叫,整棵植物变得滚热,流时被烫得抱不住,哎哟一声差点摔到地上。
她胆战心惊地抬起眼四下观察,正好迎上谢玄素淡漠的双眼,他面无表情,就像小腿变成白骨的不是他本人一样。
“仙,仙尊?”流时都快哭了,不停在识海里疯狂呼唤聂萦:“系统醒醒!这不是你升级的时候!”
仙魔大战,杀招无眼,随便谁一道法宝下来,她这个炼气期小修士就连骨头渣滓都剩不下了,就跟大殿里刚才那些人一样。
谢玄素缓慢地眨了眨眼,一滴汗水顺着光洁的额头悄然滑落,流过俊秀的面颊,挂在白玉雕成一般的下巴上摇摇欲坠。
“无妨。”他低声说,“你最好留在这里,我死之前你不会有事。”
这特殊待遇要是换在过去,流时能立刻意淫一万字‘成为仙尊夫人的第一步’,但现在,血腥现实已经把她教育得够够的,她不敢拒绝,缩成一团悲观地想:可是仙尊,看起来你很快就要死了啊。
谢玄素吩咐完流时,才把目光投向半空中,魔修们已经全部就位,大红色衣衫迎风飘摆,衬着乌黑的混沌魔气,别有一番诡异的美感。
“左护法。”他平和地开口,声音沉稳地响彻天空,“你恐怕不是来帮我的吧?”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仙界众人心中一动,催动法宝的手势都为之缓慢了下来。
江小皮假笑了一声:“大护法这是什么话!?你好歹也是血云宗的人,我不能看着你被仙界这群乌龟王八蛋欺负,你当个仙尊有什么好的,属下这么多人都惦记着造你的反,还不如跟我们回去,中兴血云宗!”
她豪迈地伸手一划:“来人!给我喊,恭迎大护法回宗!”
魔修们神完气足,高声喊了起来,没喊两声就被谢玄素冷冷地回了一句:“真当我看不出来?灭神阵还是我教给你的,你改动了什么?还有——”
他虽然身在地面,仰头看天的时候却丝毫不显狼狈,反而有一种居高临下的鄙视:“神女峰下面什么时候被你埋了阵牌?我不应该不知道,除非……”
“哎嘿嘿嘿。”一个蓝衣身影躲躲闪闪地从混沌魔气中飞出来,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谢玄素的眼睛眯了起来:“赵!闻!道!”
怪不得那天他装模作样在被混沌之气侵蚀的山头上施法咒令草木回春,原来是为了一路掩盖他埋阵牌时候的灵力痕迹。
他这里怒火中烧,仙界众人也是大哗,有人厉声质问:“弘毅道君!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两忘门也投靠了魔界血云宗!?你们可是万年宗门,仙界翘楚,历代先辈为保此界平安前赴后继以身殉道!你对得起师门祖宗吗?你身上还套着问天道君给的法宝呢!”
赵闻道一向怕死,身上此刻围着七七四十九片护身玉页以防误伤,理直气壮一挺胸脯:“我本来就是血云宗的外务长老,自古仙魔本是一家,你们非要打破平衡才是倒行逆施,天地不容!”
江小皮早就等不耐烦,没等他话音落地就催动了阵法,魔修们齐声怒喝,脚下生风在半空中奔走,魔气从各自身上浓浓散发出来,再空中凝成一道道箭形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