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样。
一言不合就打。
嫌他败坏家风,嫌他有辱名声。
明明可以杀了他,却又由得他在朝中植党谋权,拉拢党羽,因为谢氏一族这代,委实是没什么可用的后辈。
朝中几方制衡,一方若是势弱,便会被迅速打压出局。
谢安韫早就看透了,大家都是流于表面的虚伪、沽名钓誉,无论是父亲、将他养大的叔父、他的族兄弟们,在外面都是刚正不移的君子,实际上算计的是什么只有他们知道。
他低笑:“父亲……你这次怨的是我对陛下有意么?你不早就猜到了?就像我幼时你不曾管我,后来却又怨我不受教养,你怨的分明是少了个谢家的……”又是一杖下来,打得他软倒在地。
谢太傅高举着木杖,冷冷骂:“孽障!你还敢口出狂言!”
谢安韫看着以温润仁德之名著称的父亲面目扭曲,就觉得好笑。
最后他被打晕了。
还好族内其他人及时赶到,拦了谢太傅,一干仆人又把人抬到常住的院子里,陆方守了片刻,才见郎君转醒。
醒来就一直盯着那幅画看。
陆方把手中的伤药放在桌上,又把水盆巾帕端进去,这才默不作声地退下,临走时,他又飞快地瞥了一眼那幅被墨迹浸透的绝妙丹青。
这是九五之尊啊。
龙椅上坐着主宰江山的那个人,岂是轻易可以染指的?
陆方无声叹气,退了出去,仅留一盏昏暗的孤灯照着男人冰冷的侧颜,他睫毛微微垂着,扣着炕桌的骨节泛白,近乎出血。
一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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