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克拉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没有任何灯光的玫瑰花丛围成的迷宫里,我凭借良好的身体记忆,在如同闭着眼睛的黑暗当中领着他来到了一处仿佛和周遭的黑暗融为了一体的花园后门。
“离开这儿,你就真正来到你的新家了,”我在黑暗里用胳膊肘推了推克拉克,“这片黑乎乎的花园是爷爷的安息之地——我是说,他喜欢在黑一点的地方进行思考。”
我走到一个合适的距离,伸手摸到了门把手,正准备按下去的时候,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房子通往花园的后门连接着前去客厅的一条木质走廊,这条走廊两旁各点着一盏油灯,所以门一开,温暖的光就瞬间照亮了我和克拉克的脸——
好刺眼!
“汝比吾辈预想的时间晚到了三次短休,”一具披金戴银、皮肤紧绷在骷髅架子上的干尸模样的“人”站在门后,目光平静地注视着我,“吾辈正在想,也许汝在花园里迷路了。”
“只是在交接上出了点问题,但你看看我们的新成员!”我让开一步,让“爷爷”——也就是守墓人——得以看见克拉克的全貌,“一个健康的孩子!”
“……有趣,”守墓人打量了克拉克片刻,让开了一条通道,“既然他回到了汝身边,合约也完满结束,现在汝该去准备晚饭了。”
“我可以帮忙吗?”克拉克有点紧张地跟在我身后来到了客厅,旁边就是厨房——他看起来不太想和守墓人单独相处。
虽然守墓人在任何时候都算得上是个好“爷爷”,但我一点也不为克拉克的恐惧感到奇怪——没人会上来就敢和干尸单独相处,哪怕是曾经玩过游戏、知道他是谁的我也一样。
“汝,有汝自己的事要做,她,也有她应处理的,”守墓人不急也不慢地对克拉克说,“从汝最缺乏的需求开始处理。”
“爷爷的意思是你应该先去洗个澡,处理一下这些伤口,”我帮忙解读道,“然后我们就可以清清爽爽地开饭了。”
克拉克没有过多地犹豫不决——他一步三回头地上楼了,显然还是对这栋外表又阴森又黑漆漆的建筑不太信任。
但和它的外表正相反,从内部装潢来看,它可以被称之为这世界上最温馨的小屋——我在这里呆着的时候常常会舒适到忘记了时间,以至于前阵子意识到克拉克马上就要十八岁的时候,我面对守墓人爆发出了不小的恐慌。
好在他已经习惯了我在家里时不时地发一次神经,没有对我前阵子的异常行为进行过任何指责——顺带一提,他现在似乎也没有想挖苦我的意思。
“按照汝临走前的要求,食材已经在厨房里准备好了,汝可以随时开始你的烹饪工作,”守墓人坐在了一张扶手椅里,手上拿着一本书,“考虑到新成员的体型,吾辈准备了四人份的食材。”
我欢快地哼了几声作为回应,转身走进厨房,刚一进去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你从仓库里拿了六个猪头?”我不确定地向后一步退出厨房,看向沙发里坐着的守墓人,“而且你居然把它们全都整整齐齐地排在那里,看着怪吓人的。”光是想想就觉得像个噩梦。
这真的适合用来制作生日大餐吗?至少给我拿一个苹果当装饰看着可爱点吧?
“没人强迫汝把它们全部烤制出来,”守墓人翻过一页书,“但汝也可以选择接受,去做猪头肉的六种吃法。”
这是什么新型的阴阳怪气?爷爷,你又在赶我看不懂的潮流了。
“如果你有什么不满,你可以直接说,”我回到厨房,从墙上拿下一把砍肉刀,熟练地把第一个猪头劈成了两半“当然,我只负责倾听,不负责改正。”
“如果汝可以让汝那可爱的命定之人每天少烦吾辈几分钟,那就算是帮了吾辈的大忙了。”守墓人的声音远远地从客厅里传来,“吾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尔等的信鸽。”
“哦!你在说盖尔!”我举着砍肉刀的手在半空里停顿了片刻,然后才重新剁下去,顺带分心思考着要不要把剩下的猪头换成其他部分的猪肉,“他怎么啦?”
我只是在明知故问。
他还能怎么样?
作为我这具身体的未婚夫,他唯一能联系到现在的我的方法只有守墓人,还有那该死的密斯特拉所创造的魔网——只有天知道我在试图屏蔽掉盖尔·德卡里奥斯的过程中有多不容易。
自从我想法子把他屏蔽掉了,盖尔再也没能出现在我的梦里,频频受到骚扰的人变成了守墓人。
“奶酪,”我听见守墓人默默翻过一页书,“很多的奶酪,还有一篇关于奶酪的诗歌——他亲自写给汝的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