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他只好气冲冲地跑回了县衙内为他准备的院落。
胤礽洗漱完之后躺在床上,颇有些闷闷不乐。他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啊,既然崞县赈灾缺少人手,干脆让太原驻防营的兵马前来帮忙啊。既然剿匪可以调兵,那赈灾当然也可以调兵啊。反正两者都是有益民生的事情,差别又不大,干嘛拘泥于规矩和形式嘛。
从小到大,除了汗阿玛,还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呢。如果不是施世纶刚才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他一定会——
他一定会怎么样呢?汗阿玛又不许他暴露身份,哎。
胤礽心里闷闷地想着,渐渐地睡了过去。
“轰隆隆——轰隆隆——”一声惊雷巨响将胤礽从睡梦中吵醒。他迷茫地用手揉了揉眼睛,发现外面已经下起瓢泼大雨。他想到之前见到的那些躺在道路两旁的伤员,连忙起身穿好衣服往议事的厅堂走去。
等他走到那里,才发现厅堂上都躺满了伤员,而之前在那里议事的几位大人已经不见踪影。
他转头往身后看了一下,问跟在他身边守护的御前侍卫们:“施侍读和其他大人呢?”
为首的纳兰容若答道:“因为夜里天降大雨,很多伤员们还躺在大街上,几位大人已经出去调度人手找尚且完好的空屋子安置伤员了。”
厅堂里密密麻麻躺着的伤员让纳兰容若有些不知道往哪里下脚,也更加担心太子的安慰:“主子,天还没亮,您再回屋休息一会儿吧。”
胤礽看了一眼周围的伤员,茫然地跟着侍卫们回到了房间。
回到房间里,胤礽坐在床上却睡不着,之前伤员遍地的哀嚎声不停传进他的脑中,鲜血淋淋的断肢,破肠烂肚的伤口一直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有种莫名的情感闷闷地压在心里,压得人难受,可胤礽却不知道那是什么。
纳兰容若守在屋子外边,见屋内的灯一直没有吹灭,不由敲了一下门:“主子,您还不睡吗?是因为雷声太大了吗?”
胤礽在屋内道:“嗯,我醒了之后就睡不着了,纳兰侍卫陪我进来聊会儿天吧。”
纳兰容若应了一声,吩咐手下注意戒备,自己进了屋子关好门。他进了内屋一看,太子爷果然安静地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缩成小小的一团。
纳兰容若连忙给胤礽倒了一杯温水,上前轻抚他的背脊:“太子爷喝点水吧,可是刚才被雷声惊到了?”
胤礽默默地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心里舒服了不少。
他看向身边的这位纳兰侍卫,他虽然任职御前侍卫,但却是有名的大才子,同时也是纳兰家的怪胎,跟他阿玛明珠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所以汗阿玛才放心地让纳兰容若来守卫他的安全。
胤礽看向纳兰容若:“孤记得纳兰侍卫的名字是纳兰性德,可有什么来历说法?”
纳兰容若沉默了一瞬,答道:“微臣回太子爷的话,《易经》上说:君子以成德为行,日可见之行也。父亲希望我能做个君子,给我取名成德,但因为后来殿下出生,不慎撞了殿下的名讳,所以将微臣改名为性德。”
康熙早年生下来的孩子一直养不活,康熙为了留住孩子,就给现在的大阿哥、当时的五阿哥取名保清,给当时的七阿哥、现在的太子胤礽取名为保成。而纳兰性德原名纳兰成德,和当时的小太子保成撞了一个“成”字,虽然说是纳兰容若比太子保成先出生先取的名字,但皇家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他撞了太子的名讳,他就得改名。
胤礽:“……”胤礽瞬间有点尴尬,这话题还能不能继续下去了。难怪现在汗阿玛给兄弟们取名用得都是生僻字,若是用常用的字给阿哥们取名,他有七八个兄弟,百姓们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胤礽道:“这、这样啊。咳,对了,外面情况那么紧急,我们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吗?”
纳兰容若道:“微臣虽然理解太子爷的一片爱子之心,但外面情况复杂,臣并不能确定那些伤员里会不会混杂着不轨之徒,所以微臣建议殿下最好还是待在屋里为妙。”
胤礽摆摆手,心想这里又没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能出什么大事。况且汗阿玛让施世纶把他带到崞县来,本来就是为了让他体验民生疾苦的。现在外面有那么多伤员,不正是最好的机会?他虽然不会医术,但帮忙递个东西换个药之类的事情他还是会做的。
胤礽下定决心到厅堂帮伤员上药,纳兰容若劝阻无法,只好命人紧紧相随,跟着太子爷一块去了。
厅堂里人员繁多,又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散发出混合着血腥味和汗臭味的诡异味道。几位大夫正在其中忙碌,听说这位明显看衣着就不简单的小公子要来帮忙,连忙拒绝。直到胤礽帮忙包扎了一个伤员的小伤,大夫们见他手法纯熟,这才同意让他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