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妙连声向郎中道谢。
薛洄出去送郎中了。
屋内静谧无声。
萧况逢的脸色仍很苍白,眉眼拢着一团不安的阴影,汗水细密地渗出。她拿出帕子替他轻轻擦着汗水,触及胸膛的伤口时,指尖发颤。
薛云妙都不敢想,那样深的伤口该有多疼。
可不论是上一回的烧伤,还是这一回的剑伤,他一句痛都没喊过。
真的有那么不怕疼的人吗?
她从未了解过萧况逢,其实不知道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可她觉得这世上没人是不怕疼的,只是因为逼不得已,无处宣泄,所以只能独自咬着牙忍耐。
但忍耐终是会有极限,到头来只会成倍地堆叠成苦痛折磨自己。
薛云妙抚摸着他的眉眼。
“萧况逢…这一世活得自在些吧…”
萧况逢能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抚摸自己的脸颊。
但他睁不开眼,疲倦沉甸甸地压在他的眼皮上,像是一座高山。
他被压在泥土里,看不到山顶的微光,只能听见遥远的,模糊的,又轻柔的呢喃声。
后来他做了个梦。
在一个偌大的书院里,恰逢深春,海棠花盛得极艳。
他躲在树根后,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怀里抱一本褶皱的旧书缩在墙角,听着头顶窗户传出来的朗朗读书声。
生了异瞳的孩子是不被人期待的异类。他被丢在荒败的院子里,没有人管他读书写字,就只能自己用攒下的钱买了一本小书,每日蹲在这里蹭教谕的课。
但今天读书声很快就停了,传来些嘈杂的嬉笑。
他很好奇,便放下书本,攀着窗户偷偷探出脑袋。
他看到一个被其他孩子围住的小女孩,穿着精致的衣裳,脸蛋比衣服更漂亮,杏眸圆圆的像含着水,看人的时候也不怯,反而扑闪扑闪着,很是大胆的样子。
他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姑娘,一下子愣神盯了很久,直到那双眼睛看过来。
萧况逢的心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