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二人对视一眼,岔开了话题。
白燕摸着下巴,轻飘飘地道:“我修行的年限长一点,两位师弟只有八年。我因为有半只天眼,记性好理解快,因此有些余裕学别的,林花谢是除了剑什么都不学的,也不干活,就靠师娘和他师弟养着。殷四姐姐跟着殷宫蹉跎岁月的时候,不会觉得奇怪吗?”
殷徵无奈地道:“你们不要把大哥想得那么坏嘛。我其实知道很多人说我们这个五圣的名头是捡来的,是人家在嘲笑我们,说大哥开创了君子剑派之后真成了伪君子……可我自己知道,大哥对我们很好,他没有义务救我们教我们,可他做了;我们没有义务帮助黎民百姓,可为什么不做呢?何况,联盟也不是什么也不干,寒山寺前些年就驱逐了那些修邪道的法王,我终有强过他们的一天。”
“殷宫没告诉你吗?”柳扶风抬头道,“无乐和无净勾结的就是吉祥法王那两个啊。说是被驱逐,其实一直在外面绑架女人做成无月神女送来。我还以为他会跟你们齐心协力剪除两个老贼断寒山寺一臂呢,只是运气不好给我们撞上了。”
殷徵惊呆了。
“为、为什么?”半晌,她一推桌子站起来,结结巴巴地道,“大哥……大哥为什么瞒着我?你们,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一起看到的,对不起啦,殷四姐姐,当时以为殷宫会告诉你们,觉得不礼貌就没有跟你们说。”柳扶风双手合十道歉,银链子叮铃响,说完又狡黠地道,“那看来殷宫也没比我们强多少,大师兄真的打不过还是知道跑的,应该是喝酒误事,以后不给他喝了。这么看来——”
殷徵一声不响,拂袖而去。
柳扶风闭上了嘴,喝了口茶又问白燕:“师姐,其实这样挺好的啊。吉祥和无净被我收了,无乐也死了,殷四姐姐其实不需要报仇了,和殷宫一起混混日子也是皆大欢喜。有什么讲究吗?”
白燕叹了口气,也不是很沮丧:“这年头正人君子不好骗了。”
“你要骗她干嘛?”
“嗯……还没算好。但反正是为她好,想做完人得离殷宫远点。”白燕拧拧脖子,“同为神机宗弃徒,算我积德咯。回去看看大师兄。”
两人这才想起这是殷徵的住处,他们把主人家气跑了。有些心虚地赶回江龙居,就见殷徵一脸纠结地在黑瓦白墙下边徘徊,就是不进去。
见到扬眉宗的这两人,她瞪大了眼睛,似是生气,犹豫了一下,又跑了。
柳扶风伸伸手又放下,摇摇头,跟着白燕进了林花谢的屋子。殷宫正在屋里看书,抬头道:“我感觉到四妹来过了,怎么没有一起?”
柳扶风赔笑道:“抱歉抱歉,晚辈那个……一不小心把那两个大和尚的事说漏嘴了,实在不好意思,是我得意忘形了……那个,殷四姐姐大概是想问您这个,要不您去看看?”
殷宫脸色不变,苦笑道:“好吧,这事该怪我的。——黄药师去备药了,再过一个时辰回来,林师弟也无恙。我去找四妹谈谈,先告辞了。”
柳白二人又道了歉,等他走远了,他们呼了口气,柳扶风居然就这么凑到床边去亲了大师兄一口。
白燕还没来得及转变思路,这个人袖子一甩,一屁股坐在地砖上演了起来:“神兄,自那日山谷一见,我此生认定非你不可,奈何造化弄人。若有来生,我……”
林花谢眼睛一斜,也进入了角色,微笑道:“殷宫小友何出此言?你于我有救命之恩,这些日子以来,我也明白你是生性纯善之人。李家人造的孽与你又有什么相干?”
“你醒啦。”柳扶风握住他的手,又假惺惺地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怔怔地道,“你……早就知道?你知道多少?”
林花谢微笑着看他:“我知道烟芜娘子在这附近逝世,也知道她和李思昊有一个孩子。你长得跟她有几分相似,为我梳理灵流时,灵力中又有着李家人特有的煞气,便猜出是你了。”
“不愧是无忘山之主。”柳扶风嘴唇颤动,“那……前几日那些追兵,是你赶走的?”
“嗯。”林花谢握紧了他的手,深情地道,“因为你相信我,我也认定你是我的挚友!”
“可我却不止想当你的朋友。”
林花谢顿了顿,叹道:“其实我知道。”
柳扶风抽出手,瞪大了眼睛,脸色煞白。
林花谢又道:“我是无忘山之主,但我不介意你是李家人还是张家人,你便是柳生的手下,也无所谓,更不要说性别了。可……我已有家室,她这一生已经够悲惨了,我不能背叛她。”
柳扶风“咦”的一声,忽然摸起了下巴:“你提醒我了,大师兄,神瑛的死众说纷纭,可以是六道结社把他炼成天兵,也可以是张天齐为了立威把他宰了,那为什么不能是殷宫因爱生恨乘人之危?要知道天兵才是真正的永葆青春寿与天齐,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