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红色的眼睛转过来看了柳扶风一眼,林九灯撑着伞,一言不发地出门追杀陈红梅去了。朱怀民和江海江河居然还在,前者蹲在一个角落里满脸狂热地做笔记,后二人在给他护法,此时才纷纷大笑,称赞“柳阁主”不愧是人皇宫余孽,对这些天兵天道天谴症的研究无人可望其项背。神家张家都跑了,这三人代表白玉京要送扬眉宗两个探索名额,也抛下一句寒山寺再会,拍拍屁股走了。
来宾一哄而散,高大空旷的大厅里只剩下几十具血肉横飞的尸体和扬眉宗的众人。李岩清和林花谢杀得天昏地暗,后者的神志几乎被身体的战斗本能吞噬殆尽,每次出手都是非人的精准与狠毒,甚至掷出“落英”钉穿白娘娘、一个滑铲打飞李岩清顺便撞开徐慕、扯下一段【圣人劫】跳到龚玉兰背上去绞她的脖子。
柳扶风喘了口气,提着折扇与毛笔赶来。李岩清打断了林花谢的左臂救下龚玉兰,林花谢避开枪尖召回“落英”,面无表情提气再战,气贯长虹一口气将柳扶风、龚玉兰、李岩清三人刺了个对穿钉在柱上,最前方的柳扶风一把捧住他的脸,眼含热泪,狂热地吻了上去。
雄浑暴乱的灵力被迅速整合,混乱模糊的经脉开始恢复生机,被肉身之力压制的魂魄瞬间得以壮大。
半晌,林花谢眨了眨眼睛,拔出剑诧异地道:“小师弟,你怎么搞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众人松了口气,柳扶风坦然地收回多出来的两条手臂,活动了一下筋骨,感慨道:“十年不见,大师兄出落得越发标致了。太感动了,好久没有见到这样的美人了,要是不会说话就好了。”
“你这黑眼圈怎么回事?跟那十几个耳钉戒指配套的妆面吗?”林花谢挂好剑,又问。
“那倒不是因为这个。”柳扶风说,“最近研究天兵遇到了瓶颈,还差最后一步,正好你来了。给我来测试一下……”
林花谢无所谓地应了一声,去跟师姐师叔们打招呼,左顾右盼:“李师伯和邵师叔呢?”
李岩清心平气和地道:“那不是你李师伯,是你萧蔷师祖。”
林花谢卡了一下,一抱拳,又去质疑柳扶风:“十年不见,你怎么不黑化?应该有的呀。”
柳扶风泰然自若:“大师兄也不还是老样子,一点脑子都没长,光长了个子。这个子还带两寸水分。”
“你刚才还说脸也变好看了呢。”林花谢踢了踢木屐,理直气壮,“各位师叔评评理,小师弟不黑化去搞风搞雨毁灭一下世界,那我身为大师兄,怎么展现我温良勤俭乐于助人以理服人的美德?”
柳扶风诧异道:“大师兄发什么癫,你的美不都在脸上了,德这东西打娘胎里就没有啊,师姐给你算过多少次了。再说了,怎么好随便毁灭世界呢?我是那么没素质的人吗?我觉得把多余的男人优化掉就够了,这些年我已经在三个地区进行了试点,定期展开斩首示众活动,最后这三个地方的犯罪率都有了显著的下降,出来逛街的美女都变多了……”
林花谢喜笑颜开:“对对对,我要看的就是这个。”
徐慕疲惫地道:“小师弟,你带他去吃点东西吧,少说两句。好好的美少女长了张嘴,师门不幸啊!”
柳扶风给他一个“我说什么来着”的眼神。林花谢反应还是有些卡,此时看看他又看看李岩清和龚玉兰,道:“我想吃串串香。四年前去巴州剿灭青城剑派的时候香死我了,一剑宗的那些老东西不给我吃呢。”
李岩清正坐在一条凳子上保养“雷霆”,闻言一阵无语。
但是看了林花谢那张脸一眼,她又说不出重话了,只道:“正好大师兄回来了,小师弟要去找萧遥前辈,你护法更合适些。‘柳林之印’关系重大,招生办也还有正事要办,年底大家寒山寺会合。”
“臣领命。”柳扶风怪声怪气地应道,听起来更像是一声“嗻”。他又恢复正常,笑道:“具体情况我跟大师兄解释,各位师叔好好养伤。对了,要是找到我爸了,跟他说大师兄的天谴症我能解决,让他去找严师叔。”
“严法随怎么了?”一个师叔问。
“方才看殷商姐姐的样子,估计是殷宫那几个人出事了吧。”柳扶风道,“寒玉姐姐理论上可以算是大师姐的女儿……喂,干嘛那样看我?我们现在的大战略是要保殷王朝的啊。”
几个师叔笑了他几句“吃着碗里看着锅里”,都来吃大师兄的豆腐,摸摸脸又拍拍脑袋,时不时啧啧感叹。林花谢也配合地抬起脸,颇为臭美地看着柳扶风。后者同李岩清说了几句悄悄话,笑嘻嘻地过来勾他的肩膀。如今林花谢踩着木屐比他高一个头,他勾得吃力,林花谢还嘿嘿笑他,他也不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