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年岁增长,【伏矢】不再安于受春红控制,她遭到了反噬。林花谢想过很多次,要是春红告诉他这些,要他将这天兵送给她,他肯定是会同意的。春红养他也是为了更好地吞噬道则,但是她为什么不利用那个小孩子的愚蠢天真一片真心呢?所以他一直明白,在那个院子里,春红和他就是一家人,和那些热热闹闹的大家庭别无二致。
……也因此,他恨过柳苏安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现在,他都不能保证这份芥蒂有没有完全消除。拜师的时候,也是柳苏安按着他的脑袋强迫的。师娘说很恨我吧,想要为春红报仇雪恨吧,可惜现在的你一点用也没有,我不出手光用灵压就能让你下跪——你知道什么是灵压么?你必须去磨练你的剑,不择手段地成长,打败我安排的、我承认的所有敌人,然后你才有资格站在我面前,谈论给赵春红那个白痴报仇之事。
然后他被白燕打趴了一次又一次,这个王水养大的“姐姐”是和柳苏安不相上下的怪物,她每一次都恰到好处地赢过他,笑意盈盈,从容自若,像逗愚笨的小猫小狗。他不喜欢白燕,这人不是他的姐姐不是他的师姐,更像他的祖宗。
小师弟则是个恶魔,好像从不知道自己的行为造成了什么后果,不会反省也不会心虚,要打架就双手合十告饶求救,没事便笑嘻嘻地拉他去参加聚会吃喝玩乐。几次下来他烦了,说宗门里是有很多孤儿啊,但谁的爹妈是被师娘杀掉的?结果乌泱泱站出一片,王芳芳还左顾右盼举手小声问我爹是白娘娘吃掉的能不能算啊?柳扶风还一脸惊诧,说那怎么没人来找我报复,我寻思着打我比打我妈多快好省多了呀;有人远远地来了句小师弟死了我们算术考试抄谁的。一群人嘻嘻哈哈,把林花谢这个一脸阴沉的大师兄当成工具人背景板,围绕着他载歌载舞。
那时候他也想,要是我的爸爸妈妈还活着就好了。我的妈妈比师娘厉害,我的爸爸想来也比邵师叔那个一脸斯文的家伙厉害,谁也不能欺负我。但是他转念一想,这么厉害的爸爸妈妈,师娘说是春红姐姐害死的。
他别扭地长大了,偶尔会想念春红,偶尔会想起父母,偶尔也会想,要是他们能像宗门里的这群傻缺一样其乐融融地一起生活就好了。名啊利啊……在他这样的天才眼中,是唾手可得不值一提的东西。
他喘息着问:“你来干什么?”
王水一如既往的衣衫褴褛神色狰狞,声音比他更加沙哑:“揍你这个不孝子一顿。”
“寻仇也要讲基本法啊,你是我生物学的爹还是五行使者水沝淼?”反正柳苏安和白燕都不在场,林花谢毫不客气地嘴臭起来,“害我妈的也有水沝淼一份,我不找你麻烦不错了。”
王水道:“毫无家教,赵春红那贱人——”
林花谢诧异地道:“你不知道我是孤儿?”
王水面红耳赤,气得提刀就砍。林花谢提剑格挡,轻巧后跳,哈哈笑道:“看样子清醒了,你之前那副样子究竟是天谴症还是意志冲突?水使者不行啊,你看我和谢林就从来不冲突。”
【天宫玉女】双手化出剑气杀来,二人险险避开要害。林花谢左上臂被洞穿还要嘴贱一句,唏嘘道:“我们头一次跟火炎焱打也是这样,看来我娘还是跟火叔叔更有默契。”
“你闭嘴!”
王水左手一刀就朝他劈去,右手的大刀却被虚无之剑打出了裂缝。那些裂缝变成嘴巴厉声尖叫,吐出丝丝水雾开始消磨剑气。林花谢一跃而起,足尖在王水的刀尖一点,一剑刺向【天宫玉女】的眉心。
三人交手的一瞬,方圆千里地面被夷平,接着岩石地面如海洋起伏,蠕动着形成丘陵与山脉。
王水喝道:“孽障!你敢?!”
【天宫玉女】那剑的尖端忽然变成了手的所在,整体瞬间前移,轻飘飘一掌拍向林花谢;后者横剑格挡,依旧被拍飞出去数百丈,吐血不止,体内剑气纵横,带着法则之力破坏他的经脉血肉。他恍若未觉,翻身爬起冲过来一脚踹开王水,【天宫玉女】正好双掌合十震荡四方,再迟一点被拍碎的就是王水的脑袋了。
林花谢不知道这个便宜爹是来干嘛的,找死吗?这么想着,因为专心战斗,不由脱口而出,把王水气得半死。
王水喝道:“阻她一瞬,我来封印!我不认你,却不会让十一杀害亲子!”
林花谢急了:“虽然是假的但我走的还是开天剑的路子,再说对上正统的防御有用吗!我打甲字部天兵共通阵点,你别挡路!”
王水一脸将信将疑,说话之间二人又被天兵带着往南边犁了三千里地,林花谢的法衣都要变成王水同款亲子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