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也不再推辞,提着空食盒便离开了,俩人一块儿行在回医舍的僻静小路上,状似轻松地悄声闲谈着,也不忘与偶尔出现的小卫兵打着招呼。

“离师叔交代的期限仅剩下七日了,你想到法子了么?”杨暮言看向他,想起前两日传信黄符上更.新的消息:三月初五,西伯侯过临潼关……

李哪吒行了几步后,抬头瞟了眼天际,回味道:“当日与杨戬救他的族人时,用的是装神弄鬼这招,”他琢磨了片刻,转眸探问她:“不如咱们如今也用这招?”

为了让装神弄鬼的计划实施得更为顺利,这对“小夫妻”从夜里就开始搞出点动静来了,于是第二日晌午,一干人等在聚会堂用午膳时,多多少少皆怀着点好奇之心。

“听闻师妹昨晚上做噩梦了?”土行孙给自个儿倒了杯酒,随口问了句。

姑娘的喊叫声将旁边屋里住的婆子都吓醒了,不知道还以为他们夫妻俩在打架呢!

他们二人.大抵也适应了做戏这一套,不仅夜里闹腾着没睡踏实,杨暮言早晨特意连胭脂都未抹,此刻神色确实不太好看,面颊苍白地低声应了句:“是,做了个梦。”

对面坐着的雷震子瞧着姑娘似乎还是惊魂未定的模样,碗里的饭菜都没吃下去几口,便笑着出言宽慰:“梦中所见都是虚妄,皆非实有,师妹又何必放在心上呢!”

李哪吒听完这话,便放下了碗筷,抬眸看向众人,将提前准备好的话不紧不慢地搬上了饭桌:“各位兄长有所不知,暮言之所以会被云中子收为徒弟,是因为她出生自带一颗六瓣金莲心,可预知世间万象。”

杨暮言不动声色地颔首抿了口茶,暗自感叹她的金莲心可真好用,啥事儿都能干。

四人闻此,皆缓缓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中好奇之意更甚,带着点想听故事的神色。

“其实我与暮言是青梅竹马,从小一块儿长大,多年前,如若不是她梦见我会葬身东海,让我师父阻止我前往东海戏水,恐怕今日就无缘与诸位相识了。”

“还有一年前她的师兄玉树下山捉妖,若不是暮言提前梦见那妖怪会变幻成云中子的模样诓骗他,提醒他带照妖鉴去,恐怕玉树师兄也不幸死于妖怪之手。”

“哦,对了,前阵子,也正是暮言感知到她爹会遭此大难,她娘因此入狱,我们才连夜赶回朝歌,只可惜路途遥远,还是晚了一步,不过幸好救下了她娘亲。”

垂眸沉思的姑娘与旁人一块儿听得入神,自觉这位少年编故事的能力实属一流,他日若去了天庭,大抵能和写姻缘簿子的月下仙人结成忘年交,好生编纂一本传世话本。

少年语毕,脸上神色比平日里严肃了许多,好似心里藏着甚么大事儿,武吉坐在他身旁,到底有所觉察,便问道:“难不成弟妹这回又预知到甚么了?”

在心里排演了许久的杨暮言当即叹了口气,回应道:“实不相瞒,昨夜里我梦见一位老者,他求咱们去救他,如若不救,便天降神火,将整个瓦岗寨化为灰烬。”姑娘的语气满怀情绪,足以让人信以为真。

土行孙闻此手一抖,刚端起的酒杯晃了晃:“那,那咱们是救了还是没救啊?”

姑娘无奈摇了摇头:“没救。”

“然后呢?”

“然后,我们都被烧死了。”杨暮言双肩垂下,颇具颓丧之态。

土行孙彻底慌了,他老土还没娶媳妇儿呢!哪能就这样死了啊?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被吓唬了一番的四人,这几日夜里大概都未睡好觉,毕竟当家的人里头一大半都是仙人的徒弟,对这种事儿多少有些忌讳,再加上暮言说那位老者是素善推演的西伯侯姬昌,这忌讳就更加深了,几个人终日聚在一块儿想着如何破除预言。

眼瞧着就到了三月初五,武吉守寨,其余四人要么会飞,要么会土遁,晌午出门,黄昏时分便到了临潼关附近。

四人窝在山崖上约莫等了一个时辰,便遥遥望见了前方尘土翻扬,战马鸣啼之声四起。

骑白马疾驰的西伯侯姬昌行在大军前方不远处,眼瞧着便要被追赶上了,四人早已摩拳擦掌。

李哪吒凝视前方,抬手握住雷震子的肩膀,道:“待会我们三个去拦住追兵,师兄你带着侯爷直接飞出五关,我们在金鸡岭会合。”

言罢,龙须虎打头阵,李哪吒与土行孙护卫左右,三人一齐落在了官道上,前方是浩浩荡荡,纵马而来的玄虎军,打头的两位将领甫一望见长着虎面龙角,身形壮硕的龙须虎,便赶忙长吁一声,刹住马匹,高喝道:“尔等何人?”

这应当是李哪吒第二次与玄虎军交手,也算是老相识了,少年仰首,散漫一笑:“我这位龙兄弟饿了,想抓几个人来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