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暮言收拾完草药,独自在昏暗的营帐内坐了一阵,原本收拾好的情绪此刻又冷不防被人打乱了节奏,心里头堵得有那么点儿想哭。

但她再也不会哭了,哪怕没人看见也不行。

她不是没有想过,少年对她的好,都是因为当日那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允诺。

也许她并不是对方理想中的那类姑娘,既如此,又何必还用责任去束缚住他呢?

她有些累了,竟然生出一丝想要放手的冲动。

这军营,她也不想再来了。

杨暮言站起身,收拾好自个儿的药箱准备离开,转首时,隐约觉着里屋的屏风后头有甚么东西轻微晃动了一下。

不过她也没多在意,只当是这几日未休息好,有些头晕眼花罢了。

离开营寨的路上,姑娘听见几名随行护卫的士卒在窃窃私语。

他们道,两军联姻的婚期定在七月十五,举办婚礼的地点是临时在西岐城外搭建的青庐。

杨暮言想了想,也对,毕竟还在彼此交战之际,邓婵玉肯定不会贸然进入到西岐城内的。

回王府的马车一路颠簸,姑娘往帘子外瞧了好几眼,也没下定决心去问驾车的士卒--新郎官是谁?

她暗自劝慰道,罢了,这不是她该在意的事情,她也不想去关心他们的计划。

于是,自这日归来之后,杨暮言便将自个儿关在了房内,研读云中子给她的神农医书。

一日下来,是难得的清静。

季夏的夜里月华如水,窗外是此起彼伏的虫鸣声。

杨暮言的书案靠窗而设,旁边立着一盏烛灯,烛火被夜风吹得轻轻摇曳,在竹简上洒下跃动的光影。

大抵又过了一阵,姑娘合上竹简,走过去掩上了窗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