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女人之间的诡异气氛一直延续到晚上。总共三顶帐篷,本来说好两夫妻各一顶,两个孩子一顶,然而最后却是两个爸爸在同一顶帐篷里面面相觑。
万斯然背对着妈妈侧卧,脑中盘旋着在坡顶大树后成昀的那些话。
“真的想清楚了吗?”
“不要因为情绪上头而做决定。”
“别害怕,也不要有压力,做你内心真正想做的。”
她把脸埋进睡袋里,帐篷外是阵阵虫鸣,深蓝幕布上繁星璀璨,明明是一幅夏夜好景,万斯然却只觉得连星星闪烁都嘈杂不已。
月落参横之际,她从湖水中将肉身捞起。一夜无眠。
万斯然抹开脸上的湿润,趁妈妈还未醒,她披了件衣服脚步虚浮地来到溪边坐下。
她已经打算今晚坦白。
她掬起捧水淋在脸上,苍白的脸色衬得眼角的淡红更加脆弱妖艳。脸上不断淌下的水滴搅乱溪面,溪底那双眼睛里的水波也像真的被风吹皱般,荡漾,流淌。
她无心细看,她十分明白,今天之后,这双眼睛会流出更多眼泪。
与来时的欢声笑语不同,离开安南山时,宽敞的七座SUV内全是拥挤逼仄的愁闷。
万斯然依旧坐在最后一排,但开车的人变成了成昀。
一路上碰到很多往上开的车,应该都是来露营的,车车满载期待欢愉,而开往山脚的车道上前后空荡,竟然只有他们这一辆。
大家都在上行,只有他们在往下。
到达山脚的出入口,他们要出去,有辆车要进来,在两辆车并排交汇之际,对方那辆车的司机一声惊呼:“成昀!”
成昀没看清是谁,那辆车已经靠边停下,司机冲她挥手,于是她也找了个地方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