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李玉蘅中举,李母见她便一扫往日谄容,言辞间不时流露出的自傲,她便心生不快。

“怕什么?怕李玉蘅那小子欺咱闺女?”

云贵自远处走来,逆着光混似山中棕熊成精入世,人还未到那肥硕的大腹便展露在天光下。

他眼带宠溺:“咱家乃正经鲁班传人,纤儿对此道极具天分且又喜欢,她愿做木活也好,女工也罢,都随她,我女开心便抵世间万千。”

“且我云家的闺女也并非他李家小子不可,来日他待我女不好,便不要他。我再去寻一个徒弟,收他入赘,让纤儿也如大丫头那般当家做主。”

“呸呸呸,这说得什么话?”

云夫人秀眉倒竖,唬得云贵瞬时软了气势:“呦,纤儿你这木腿做得真是不错,可是给街上那老瘸丐做得?”

匆匆跳了自家夫人话头,云贵半蹲下身将云纤之前做的木腿捧起。

云夫人不愿听他怂恿女儿再碰木活,挥手将云纤赶离。

“院中你祖父衣裳晒好了,你收了去。”

云纤笑着点头,捧着衣裳小跑着去了祖父房中。

整个鲁家巷子皆以鲁班传人自居,可唯有云纤祖父是大伙公认手艺最好的匠人。只可惜老人年轻时下狠力气做活,伤了身子早早便瘫痪在床。

云纤进屋时,一脸慈乐的云六白正躺在土炕上摆弄手中野烟,见孙女进门又急忙忙塞到被褥下。

“祖父又在偷抽野烟,您老可知这东西久服伤肝气?”

“伤肝是真,解闷儿去痛也是真,三丫头你小声些,莫让你娘听见了,若她知晓可不得了,再撅我两杆子烟枪,我可遭不住。”

见孙女乖巧,云六白得意洋洋地从被子下摸出两个油纸包来:“拿去。”

“祖父又藏了什么自己舍不得吃的好东西?”

少女捧着油纸包轻轻揭开,一股椒香扑鼻而来,里头竟是两只卤过的鸭腿。

“前些日子你大姐夫孝敬我的,我舍不得吃,留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