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她是怕拖累我。”

巳月刚进屋,便听槐序喃喃开口。她面无表情走至妆台前,点了油灯,拿了针线笸箩细细绣起并蒂莲来。

槐序抬头望着巳月,眼中仅有悲伤,未有恨意。

生在傅家,成于朝凤,众人的下场早可预见,她们不知仇与恨,只晓得胜者为强。赢了得一条活路,输了自然丢一条性命。

槐序转过头,将槐月的衣服小心收拾整齐。

“我二人乃双生姐妹,自幼便生得一模一样,便是娘亲乳母有时也难以分清我二人。”

说到此,槐序不知想起什么,红着眼笑得温良。

“她胆子比我大些,从进了朝凤便一直照顾我,许多我不会不愿的事,她便顶着我的身份替我做了,且从不说一声委屈。”

“就如抻骨。”

云纤抬起头,麦秋亦蹙着眉,就连巳月捏着绣花撑子的手都顿了一瞬。

槐序抓着枕头下的明月珠,团在掌心把玩。

“我那时身量不够,又厌恶抻骨,每每被拉去趴在那冰冷木架上,心里就怕得厉害。”

“那日陶嬷嬷来寻,我随手在绣鞋里加了垫子……”

她语气哽咽一瞬,很快又归于平静。

“双生子,高了半个指头的那个自然不必拉去抻骨了,她瞧我使了小手段也未在陶嬷嬷面前说什么,只无奈看我一眼,便随嬷嬷去了。”

“她总是如此,在朝凤外如此,在朝凤内……亦如此。”

“那日外头热得很,她与嬷嬷离开我便窝在榻上午睡。她总说她是阿姐,护着我天经地义,我也从不觉有何不妥。”

“所以哪怕我知晓抻骨疼,见她愿意代我受那份罪,也自私任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