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扬起脸,看着傅二夫人浅浅一笑。
“姑娘逾矩,夫人面前……”
赵嬷嬷正欲教训云纤,却被傅二夫人娇声打断:“你这独眼婆子,生得好生骇人,去去,莫在屋中扰我。”
这话说得难听,赵嬷嬷面色一沉,可到底主仆有别,她不敢多置喙。
“嬷嬷去歇歇吧,这几日您老也疲累,不若跟母亲身边的袁嬷嬷一起饮些热茶,歇歇乏。”
“谢姑娘体恤。”
见云纤举止尚算得体,赵嬷嬷点点头转身离开。
“你们也都下去吧,人多我瞧着头痛。”
挥手屏退众人,傅二夫人穿着软底绣鞋哒哒从榻上跑了下来。她左瞧瞧右瞧瞧,眼中渐渐泛起几分喜悦。
“见到是你,我这心啊既欢喜,又悲哀。”
她撇着唇,面上比前次瞧着带了些病容:“这欢喜的是又有人可陪我说说话,悲得是你愈发像那些个小颠婆了。”
“冷冷淡淡,一脸清高,瞧着再矜贵不得,可我知你那手上脚上,沾满了同族姐妹的淋漓鲜血,赤裸裸、冰冷冷的。”
“一伸出手……”
傅二夫人将柔嫩双掌摊在云纤面前:“满是血腥气,熏得人睁不开眼。”
这话说完,云纤脑中猛地浮现出初夏死前,巳月赤着足咚咚踢向浴桶的模样,又想起自己将活络血脉的药油,一点点抹在拔步床檐柱的情景。
云纤放在膝上的双手缓缓抓紧,许久后她道:“你所言,意思是让我再不沾人命,任由他人宰割?”
“哼。”
傅二夫人冷哼:“说说罢了,我也舍不得你死,你死了这偌大一个宅子便真的再无人能陪我说说话了。”
“为何?”
傅二夫人扭过头:“我只有禾儿一个闺女,身下再无子嗣,若禾儿及笄外嫁,我这落梅园便是小颠婆也不会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