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道婊子无情,戏子无意,但我偏要做个有情有义的,我得当个人。”
水红色的帕子抚过云纤眼前,傅二夫人偏着头轻笑:“我自幼跟在鸨母身边长大,那绝子药不知抓过多少,我就是闭着眼睛也能凑出一副来。”
“生了禾儿,我便吃了,那日我身下血流了满地,傅绍光抱着我哭得……”
也不知想到什么,傅二夫人闭口不言,反伸手扶了扶发上垂髻。
“你便要出嫁,且傅家规矩,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傅绍光就快至不惑之年了。 ”
略想片刻,云纤便明了当中关窍。
市井传言女子失恃乃福寿不全之相,寻常人家许是不会在意,可如湘王府这等皇亲贵胄,对此必然十分看重。
所以在‘傅知禾’成为湘王世子妃之前,傅二夫人都是安全的。
而傅家娶妻,一为与上京贵族交际,二便为生子做幌所用。二夫人绝了嗣,又不愿助纣为虐帮傅府周旋,傅家必然不愿再让她占着嫡妻的位置。
继室之女亦是嫡出,为将傅家女卖出高价,傅府不会留着无用的二夫人而选择纳妾。
所以如今她还可活多久,端看傅绍光心思,但多数不会活至傅绍光年过不惑。
云纤望着眼前占尽风流的中年妇人,心头微涩。过了好半晌,她道:“傅知禾是你唯一嫡出,若她出嫁你便能寻到机会出府。”
“出了傅府,一切皆有变数。”
“今日起,我会努力成为傅知禾,若来日我可做你嫡亲闺女,必为你寻尽机会助你逃离傅家。”
二夫人说傅府是个粪水池子,倒也算贴切。
偌大一个傅字,看似膏梁锦绣,簪缨世家,实则不过是一个败絮其中的腐臭牢笼,笼子再精美,内里的物件从骨子里烂透至外,亦令人打心底里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