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纤翻开匠人名册,看见叶良年岁时微微蹙眉。

“他这木叶子雕得最像,很是传神。”

轻轻把玩手中木叶,云纤道:“你将此人唤来,我想见见。”

“这孩子年岁还小,老奴怕冲撞了世子妃。”

“无妨,瞧他手艺不错,想赏赐一二而已。”

老者局促着点点头,寻人将叶良召了过来。

低头看着手中木叶,云纤手掌紧握,这很似大姐夫的手艺。

她大姐夫自幼父母双亡,七八岁上被堂伯父丢在鲁家巷子里,爹爹见他整日如幼狼般逞凶斗狠,不免心生怜悯,将他带回家中学一门手艺。

且还给大姐夫改了名字,唤云述。

大姐夫长她六岁,是个沉默寡言但知感恩的,听娘亲说第一日将大姐夫接回家中时,只给了他一碗饭,云述晚间便将院子里垒的木头都劈成了柴火。

她大姐夫话少,爹爹他说人也不算聪慧,但胜在心思纯直。教了他什么,他便可坐在院中日复一日苦练,从不知倦怠。

后来爹爹与阿娘生了三个闺女,再多年未育,便想着正式将大姐夫去衙门改户籍,领手续,做云家长子。

可一向听话木讷的人,头一次忤逆了爹爹,跪在院子中无论如何都不愿。

他也不说为何,只跪在地上,肃着一张脸说不能做云家儿子。

手中的木叶刻痕温润,云纤瞧着只觉眼热。

说来,大姐夫在云家长大,对她来说是姐夫是兄长,亦是师兄。

他为人木讷,待她却好,出师后赚的银钱,除了交给爹娘的,便尽给她们姐妹买绢花、水粉、金银线了。

闺中时候,她戴过八十文钱的绢花,就是大姐夫给她们姐妹三人买的。

刚戴上时,她姐妹三人走在鲁家巷子里,不知惹了多少人眼热。

那时总有红眼的人,与爹爹说大姐夫是个养不熟的,不愿做云家子是因为他存了日后想寻根离开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