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纤为他做了假腿后,鲁家巷子的人时常能听见他夜半时分艰难摔倒的挣扎和咒骂,也知晓他再次站起的不易。
人可接受从无到有,却是接受不得从有到无。
所以他无法行走,又被孙寡妇夺走钱财赶出家门后,便一蹶不振。
我见到这瘸腿老丐时,他已行将就木,只堪堪等死模样。
思虑许久,我不曾动手。
或许云纤也想到让他如此活着,方是最大的惩罚。
知晓云纤无碍,只是不知去了何处后,我四处寻找,可是母亲却希望我将云纤忘却,再娶他人。
便是不提我与云纤之间的幼时情意,单单云家伯父、伯母的养育之恩,也让我无法在此时背弃他们。
忠义两难全,一方是对我有生育之恩的母亲,一方是有养育之恩的岳家,我既无法背信弃义,也做不到抛母亲于不顾,所以只能夹缝求存。
自知道母亲哄骗云纤让她离去后,我便再不曾在母亲面前开口说过一句话,只默默四处寻找她。
云家遭难,我猜测她定会去寻仇人,所以早早为接触湘王世子卫铎做下准备。
卫铎此人性情纯直,虽有世族贵胄之子的傲然和疏离,但可见其内心并无视人命如草芥的淡漠。可即便云家事与卫铎无关,也并不意味着湘王府就是无辜,亦或是被人陷害。
我一边暗自查询真相,一边等待云纤。
莫名的,我笃定只要留在湘王府,就一定可以等到她来。
我将全副心力放在为云家复仇之上后,母亲愈发焦灼。
尤其是她知晓我错过会试,便一病不起。
我知母亲期盼我可高中状元, 展一腔抱负,可我实在无法在受到云家倾力培养后,冷眼看着云家满门惨死而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