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上前撩起官袍,曲膝便跪在了地上,随即叩首,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
朱缨心头一振,连带着额前珠坠微颤,镇定道:“爱卿何罪之有?”
李士荣仍未起身,恳切答:“回陛下,罪臣于家中得知妻弟之事,心中惶恐,特来向陛下请罪!”
她无声眯了眼,示意继续说。
“王良兴鬼迷心窍,在外豢养伶人做外室不说,竟如此胆大包天,犯下侵吞军费此等大罪!家中老妻得知亦是痛心疾首,恨不能将其立斩以告慰列祖列宗!”
李士荣抹了把眼泪,状似惭愧:“王良兴千错万错在身,亦有罪臣看管不严,宠弟无度之责,是以不敢请求陛下原宥,唯愿陛下施恩,将此人早日问斩,以证我李氏与王氏忠义清名!”
殿上人俱是一惊,朱缨搭在龙椅上的手指也紧了紧。看管不严,宠弟无度?
情况已经足够明显,李士荣知晓若再无动作,周岚月和宁深指不定何时便查到了李氏头上,届时牵扯一广,李氏必定元气大伤。她这个皇帝顾忌着世家也是难做,便先下手为强,令王良兴顶上罪名,自己又早一步来面圣请罪,给她做足了面子。只不过李氏的罪名,就成了可轻可重的管教无方。
李氏给了她一个台阶,她顺着这台阶下是最明智的选择。皇帝与世家间,她必须顾全大局,既然失踪的银两已经找到,替罪羊也已安排妥当,那么真相究竟如何,已经不再重要。
不过,李士荣为保全李家一力求稳,毫不犹豫舍了自己的妻弟。这一招壁虎断尾,实在厉害。
“起来吧。”
朱缨心里千回百转,说道:“李卿为大魏鞠躬尽瘁,朕都看在眼里,对家中一时大意也是有的,不必过于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