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十三年秋日,工部检修平州水利,实际花费仅为拨款额的半数, 剩下的银两无端不知所踪。”
她目光直直射向吊梢眼的大臣, 继续道:“检修结束后不到一月, 唐尚书身边的管家频繁出入钱庄, 每次前去皆出手阔绰,交易数额相当之大。可惜此人办事不力,未能依大人之命顺利毁去账目, 几经辗转反到了乾仪卫手上。”
唐正江一顿, 面上迅速失去血色变得惨白, 心中亦惊疑不定。
怎么会, 那账目竟没被毁掉, 胡全这刁奴骗了他!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 本以为早无隐患,怎会被皇帝查了出来?久远至此尚且无所遁形, 那近几年的事……
桩桩件件加起来, 可都是抄家和杀头的大罪!
唐正江一向唯李士荣马首是瞻, 哆嗦着手慌忙看向他, 试图寻求庇护。
得不到回应,满心惊慌的臣子顾不得什么阵营什么依附, 在求生欲的驱使下控制不住麻木的双膝,摩擦过冰寒入骨的残雪,悄然向后退缩半步。
照水不理会, 从小黄门手中拿过另外一封信件,理性不带情绪的声音逐字逐句, 如同对死刑犯的冷漠宣判。
“康乐十六年二月,孙府名下田庄与附近农户生出纠纷,孙长史纵容手下侍从以暴力镇压,事后不见补偿,反强占百姓良田八十七亩。”
人群中大臣震惊抬头,照水继续:“失了田地的农户前去刑部击鼓鸣冤,案子分到郭侍郎手上至今未见回音,何以一拖再拖,原是郭孙两家暗通曲款,早已以钱额财宝私下作结。”
“去年新科进士入仕,薛阁老倾心于新上任的文渊阁女官林典史,欲逼其入府为妾,其不愿,阁老便捏造谣言毁其仕途,斥其私德败坏行为不端,有了如此恶名,足够林典史在这八品的位置蹉跎半生了。”
随着女官一件一件道出往事,阶下一派刚正忠贞之貌的臣子再也不能保持原来的冷静,被点名的人面如土色,俯首雪地中抖如筛糠不敢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