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眼乱局,朱缨胸前起伏,忍着一腔无处发泄的情绪,狠狠把战旗重新插回冻雪泥土中。
地方各州每年都会向朝廷呈上述职文书,只看报回的情况,北地三州明明一切安好,偶尔派去巡察的朝廷官员也没有发现异常。现在北地将士却说他们连年忍饥挨饿,全靠东北王府救济。
其实他们那番话,但凡是个懂得一些政事的人都能听出问题。据大魏规制,地方财政粮务自主性颇强,当地生产的粮食和财富皆自给自足,只将富余部分运交魏都。如蜀州去岁艰难逢灾,年关时就没有上交余财余粮,反而受到了朝廷下拨的钱粮支持。
规矩在这里摆着,岂有“朝廷克扣费用”这一说?
除非有人在中间作梗,蓄意挑起百姓对朝廷的不满。
“稻香草长,可保三州晏然。”
亲眼看过的文字犹历历在目。北地向来以米粮富裕为名,每年上交给朝廷的量都是最多的,还经常主动上书出钱出粮要赈济其他困难州县。
以其实力,养活三州百姓安居乐业本该绰绰有余。
天高皇帝远,真皇帝不在,陈则义便成了北地的土皇帝。多年以来克扣钱粮中饱私囊,一面故意谎报州情苛待当地百姓,将所有功德都安在自己身上,一面将黑锅推给朝廷背,污蔑她偏心南地薄待北地,目的是为了激化地域矛盾,好让当地军民与朝廷更加离心,从而忠诚拥戴于他。
有多拥戴?
前有渐台,后有朝廷探子,潜入北地来去一番硬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蛛丝马迹,甚至正常到令他们没有一点怀疑,这便足以说明问题了。
夺回城池土地只须凭借武力,想要收回失去的民心却不是件易事。
朱缨握紧长枪,这一战必须赢,还要防止死灰复燃,将陈则义做过的事大白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