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敛沉默片刻,也淡瞥了一眼房间的方向。吃了药的缘故,宋矜一直在昏睡,此时当然不可能醒过来,无法知道他即将要做的事情。
但他确实不是君子。
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
从他入仕之初,他也不是为了当仁爱持正的慈厚君子。传闻说得不假,他是个不择手段的疯子,处事极端只为达成自己的目的,全然不顾后果。
“由你们取舍。”
谢敛淡声道:“端看要不要活。”
屋内十分安静。
片刻后,众人节节败退,终于咬牙下了决心。
每个人的分工,都被谢敛划分得十分准确。大家叽叽喳喳,又将各处不确定地问了一遍,这才纷纷出去准备自己的事情。
只有蔡嬷嬷欲言又止,哆嗦着嘴唇。
谢敛略顿了顿,转身走了。
月色洒落在船舷上。
谢敛为宋矜披了件斗篷,靠着她坐了一会儿。
片刻,船只靠了岸。
他收敛了心绪,弯腰将宋矜抱了起来。右腿膝盖陈年的旧伤隐隐作痛,因为在驿站外下马仓促的缘故,恐怕短时间内好不起来了。
谢敛干脆忍痛,姿态如常。
他抱着宋矜出了房间,远处芦苇丛簌簌颤动,无形中酝酿着危险。远处升起一把火,火光越来越红,朝着芦苇丛疯狂地吞噬过去。
记忆里这样的大火,也很疯狂。
扭曲的人影起伏,尖叫声此起彼伏,滚烫明亮的大火颤抖不已。浓烈的黑烟升腾起来,带着皮脂烧灼之后的臭味、香味、焦味,还有凄厉的诅咒与辱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