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神伤,说不出是震惊更多还是愤恨更多。
她没了言语,柳梦梅倒好似说来了兴头。
他走到二子面前大声道:“你娘一直念叨你外祖,却不想咱河东柳氏有今日这落魄相,皆是拜她父亲所赐。”
“他乃一品平章,却始终未将我瞧在眼上,我一生官场不得志,与他脱不开干系。”
“你又在这胡呲,你官场不得志是因柳家无根基,于我父亲何干?”
杜丽娘难忍柳梦梅为莫须有之事指摘已故父亲,忍不住跳出反驳。
“怎得无关?”
他当日同杜丽娘不媒而娶,虽于礼不合但也是杜宝的女婿,可杜宝嫌他出身贫寒,从来恶言恶语相对。
“以我才学本不该碌碌无为,如今却苟活一生,有志难舒,难道不是你父亲压着我,让我不能青云得志?”
“你虽可做锦绣文章,但哪里来的治世之才?你一生好色轻薄,身心风流,哪里放心思于前途之上了?”
柳梦梅运道好,当年赶考未能进入考场,却因机缘巧合白生生捡了个状元之名,至此他便真觉得自己有不世才能,通晓经济之道了。
杜丽娘斜眼看着一身落魄的柳梦梅,不屑嗤笑:“一匹缂丝你左一句掏空家底,右一句我不知精打细算,便是为你购入奴仆几人亦被说嘴到如今,却是不提这些年你捧那些个优伶所用的花费。”
年节年礼几个铜子儿?他当年为那戏子花旦从戏班赎身又花了多少?
当年她初识柳梦梅,只觉此人呆愣可爱,性情耿直。可如今想想二人几次相遇,他皆举止浪荡,色令智昏。
再度思及旧事,杜丽娘眸中唯剩嫌恶,再不复当年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