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那些个真情痴情,都是她自我臆想出的美妙幻境。说柳梦梅情深,不若说是她于心中勾勒出的柳梦梅足够情深。
他呀,根本对她无心无情。
夫妻数十载,哪怕早已知晓事实,如今想起心头还是会阵阵抽痛。
她眸中无泪,早已哭不出了。
携手夫妻相对无言她并不伤怀,她痛得是年少时真心实意相爱相守,到最后却落得不比陌路人的下场。
杜丽娘言辞激烈,柳梦梅也未比她好到哪里去,听闻对方控诉自己无能好色,柳梦梅好似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般,立时挣扎起来。
“好色之名我实不敢当。”
他身躯踉跄:“你口口声声说我见色起意,薄情寡性,却好似你如何深情一般。”
“莫不是世人都传你乃至情之人,你自个儿便信了吧?”
“可笑可笑,可笑你被世人歌颂出的情痴之名冲昏了头脑。”
柳梦梅抬起手,指着杜丽娘:“你私自游春本是逾矩,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与陌生男子苟合,更是不贞。说一句父母国人皆可贱之也不为过。”
一句父母国人皆可贱之,让杜丽娘惨白了一张脸。
这句话,是当年在金銮殿上父亲指责她的话,当年父亲的指责让她痛不欲生,许久不曾走出阴霾,是柳梦梅日日陪在她身边,温言软语一点点为她抚平伤痛。
他啊,当年曾亲眼看着她为此夜不能寐,大病一场。也是他为她熬药疗伤,夜半谈心。
他是这世界上最知晓这句话能伤她多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