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敢说,不敢想,一旦说了便证明这一生的路,她选错了,走错了。
可那些背负于心尖之上的枷锁,并非不看,不想便可逐渐消失。它们只会日复一日随着经历,浸润时光中的水汽变得愈发沉重,难以梳理。
偶尔这些几乎可将她压垮的愧疚,会从心底一点一点冒起,钻入骨髓,钻入血肉,让她忍不住疼,忍不住呻吟,忍不住言语不详的在日常点滴里透露出几句。
可她在诉说时,她的枕边人从不曾给予只言片语,也从不曾正视她无法压抑而泄露出的痛苦。
她以为他不懂,亦或懒得懂。
她曾为此恼恨,为此生气,也曾为此感叹他并没有把自己放在心里,时间久了,她不愿说,也不想他开解自己。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的枕边人如此了解她的痛苦,她的无助。他懂她的痛,她的悔,可他不曾选择去疗愈自己。
他将在生活里透露出的点点滴滴,凝聚在一起,绘制成一把锋利长矛,选择在某一个或是万里无云,或是滂沱大雨的日子里,将这把长矛刺入她的心。
他知晓她一定会痛,还会痛不欲生。
他最知晓这一把致命利器该如何使,在何时使。
她们本该是这世上最亲密无间,最可揭开伤口互相抚慰疗伤之人,却不想这些唯有在对方面前才会展露舔舐的伤口,有朝一日会成为互相攻击的扼要之地。
杜丽娘捂着面,双眸干涩痛痒,却无一滴眼泪。
柳梦梅还在嘶吼咒骂,柳家二子轻声劝慰,却无法消解父亲多年来的心头恨意。
屋中人吵吵闹闹,门外静静走进一个年近三十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