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她也做了娘亲,也有了女儿,眼见着女儿也要到谈婚论嫁之时,她方能切身体会到母亲的为难。
江家所发生的一切,她不曾想到,母亲也不曾想到。
若扪心自问,江家未曾落魄,江子良未曾露出真面目时,她就没有一时一刻认同母亲的看法,认为江家是高门,认为江子良是良人吗?
江家败落,不是母亲的错,她又为何要怨恨母亲?
柳家二女看着已垂垂老矣,双目浑浊的杜丽娘,抬起手狠狠打在自己身上。
“你这是做什么?别伤了自己。”
杜丽娘皱眉,连忙招手:“我去找你兄长,让他寻人管管江子良。”
“母亲。”
柳家二女上前拉住杜丽娘的手,哭着道:“孩儿并未受欺负,孩儿只是恨,恨自己往日昏了头,一心恨着母亲,搅得家中鸡犬不宁。”
“母亲,孩儿知错了,孩儿也不知怎的,那段时日就好似疯了一般。”
“母亲,孩儿真的知道错了,是孩儿不孝。”
她往日时常回到家中发疯发癫,不知让母亲如何伤心。
那时她心中只有自己,从不曾察觉他人艰难之处。
如今一朝清醒,只要想到往日她说出口的言语,咒出口的话,便觉心痛难忍。
“母亲,我对不住您。”
“还当是什么事。”
杜丽娘摸着女儿枯糙的发,轻笑道:“母亲不曾怨过你,母亲知晓你辛苦。”
“你也不必愧疚,毕竟这天下的孩儿在外受了委屈,都是要第一时间回家寻娘亲诉苦的。”
“我儿只是用我儿自己的方式同母亲诉苦,娘亲都晓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