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学会得并非是谨慎,而是畏头畏尾。”
“一夕撞南墙,便再不敢向前踏步,终一生弹指过,老来悔已晚矣。”
“但我儿年岁尚轻,不该就此蹉跎。”
人生短短数十载,行至半路只道来日方长,哪里懂敷衍是贼,偷得春光尽去,才后悔当日不曾认真对待命运,不曾认真对待自己。
“我儿的前路值得坦荡光明,莫让他人他物拖累了你。”
她话至此,点水而过,其余的再不能替他人拿主意。
将手抽回,杜丽娘道:“合葬一事你们无须忧心,过好自己的日子便可。”
年轻时她自己不曾努力争取的,年老了又凭什么让孩子们牺牲自己为她争取?
“母亲。”
柳宜好低低出声,眼中带着心疼。
她并不能理解母亲不与父亲合葬的心思,但她看得懂母亲眼中掩藏于平静之下的暗涌。
那是她所熟悉的不甘。
她们不甘啊。
不甘囿于后宅,不甘一生与针黹扫洒作伴。
不甘一生被冠以头发长、见识短之名,自然也不甘生无自由,死无自由。
柳宜好眼眶发酸。
她想,或许母亲只是想要为自己做主一次,想要再自己选择一次,如当年一般。
柳家三女仰起头,低声问道:“母亲,当年您游园,如今未得圆满,可曾悔过?”
不知为何女儿突然提起此事,杜丽娘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