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刚才的接触,聂远很快便醒悟过来,其实刚才起他就猜错了苏晴这招的真正含义。
因为有分水剑护身的缘故,所以苏晴在水下其实并不能对他造成多大的威胁。
然而分水剑的能力即使再逆天,也会有无法掩盖的缺点。
那就是空气的问题!
现在在这遮天蔽日的水球之中,他就算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一直在水里待着。
而苏晴也根本不需要对他进行任何攻击,只需要活活拖住他就可以了。
用不了多久,只要他不弃权的话,那么便只能活活溺毙在这无边无际的乱流之中。
聂远想到这里的时候,一个不留神,很快便张口吐出了一大股气泡。
看着自己吐出的气泡在水中不断上升的样子。
聂远这才意识到,从他进入到这水中之后,其实已经过了很久了。
如此绝望的处境,再加上缺氧造成的眩晕感。
一时间,在这双重的夹击之下,聂远的身体也变得僵硬了起来,并直接朝水底沉了下去……
当然,这样的一幕在映入远处李逍原的眼中之后,便是另外一番观想了。
他在长出了一口气之后,便放松地对一旁的师傅说道:
“真不容易啊,这下终于赢了!”
谁知,陆清河在闻言之后,却开始连连摇头。
“不不不,你师弟这一招顶多是把这孩子逼入绝境而已,我看现在就判断胜负还为时尚早。”
“啊,这还打不赢啊师傅,那姓聂的是属鱼还是咋的,这都憋不死他?”
“呵呵,如果这样就认输的话,那我看辽东聂家以后也趁早别混了,以那孩子的实力来说,他至少还有一剑要出!”
陆清河这边刚这么说完,原本沉在水底一动不动的聂远便再度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此刻的聂远,由于正身躺在水球的底部,所以在睁开了眼睛之后,看到的景物也是十分虚幻的。
毕竟外面的景色此刻还受到了水球的折射。
谁知,在看清自己现在身处的绝境之后,聂远却在水底惨然笑了起来。
“看来真是没办法了,只能用那个了!”
下一秒,不光是水球中的苏晴,全场观众的眼前都亮起了一道微弱的剑光。
剑光起先映入人眼帘之时,其光亮不过萤虫之尾。
但很快,原本毫不起眼的剑光,在一瞬间便由黯淡转为了炽烈,并叫人不敢逼视。
这如此惊人的变化,自然也昭示着灵气的急剧波动。
果不其然,这道剑光的威力之霸道,甚至根本没有给苏晴留出任何反抗的时间。
直接就将他苦心孤诣才开出的海天一境给对半切了个通透。
一般来说,无论是任何的招式,只要不是自行解除的。
那么在招式中断的时候,施术者都会受到剧烈的反噬,更别提苏晴刚才操控的水量之大了。
所以,在自己的招数被从内部强行攻破之后,苏晴当时在水中便是急火攻心,直接就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之后,由于巨大的水球外部已经失去了控制,所以其内部的水流自然也外流到了外面。
霎时,场馆内便漾起了波涛阵阵,并带着苏晴和聂远二人也开始随波漂流起来。
然而即便二人打到现在这个程度,但却依然没有分出胜负。
等到场内的土地稍微变干了一些之后,二人便再度站了起来。
苏晴这边,由于法术被破,再加上方才左肩的贯穿伤,所以此刻正是气血翻涌,十分虚弱的时候。
不过聂远那边却同样不好受,由于刚刚受到水底的压力,再加上方才的长期缺氧。
聂远现在的脸色还是青一块白一块的,整个人看上去就显得非常的狼狈。
然而即便是这样,在看到苏晴的身影之后。
他还是立刻便站的笔直,并终于结出了本场比赛中的第一个法诀。
只不过,聂远的法诀才刚刚结到一半,台下的观众中立刻便有一名皮肤黝黑的壮汉跳了出来。
而且,壮汉在跳出观众台之后,还立刻高声疾呼道:
“远儿,万万不可,那招对你来说还太早了,赶快停手啊!”
可惜的是,尽管聂远已经听到了壮汉的劝诫,可他还是一意孤行地掐完了最后的一个法诀。
只是,在他这招蓄势待发之后,苏晴眼见他如此行为,当时便气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口水。
“聂远是吧,我说你他娘的到底还有几把剑,一口气全用了行不行?”
苏晴自认涵养不错,只是在看到聂远几次三番地换剑之后,还是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
可没想到的是,聂远在听完这酸溜溜地讽刺之后。
不仅没有动怒不说,反而还神色坦诚地说道:
“实不相瞒,和你打到现在这个地步,我体内的气机其实早就已是强弩之末了。
甚至我现在仅仅站在这里,眼前都还一阵阵地发黑,但是!”
聂远说到这里的时候,不光是声调抬高了不少,整个人的气势也陡然一变。
甚至就连原本苍白的面孔上也一下子恢复了不少血色。
如此表现,自然不难看出聂远显然是说到了自己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去了。
在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之后,聂远便接着高声说道:
“我自幼随父兄习剑,十年如一日,从小剑不离手,可以说剑就是我的命。
我也知道你同样十分优秀,但我一样不愿输你。
这是我最后一剑了,你可敢接剑?”
听完聂远这全神贯注的发问,苏晴瞬间也是心神激荡。
事实就是,聂远不说别的还好。
可若要论起自家师傅和师兄的话,那他苏晴还从来没怕过谁。
毕竟二人都是少年,而所谓少年侠气。
那历来都是肝胆洞,毛发耸,谈笑间,生死同的存在。
若是被人一吓唬那就怂了,那以后还怎么说自己是个爷们?
所以,在听完聂远的质问后,苏晴更是想都没想,便狂野地回道:
“敢啊,有什么不敢的,我还就告诉你。
今天我就站在这接你一剑,但凡我破了一点皮,那都算你赢!”
“哈哈哈哈,有种!”
聂远闻言,在猖狂大笑了一阵后,便忽然将自己的笑声戛然而止。
随后,他更是再不搭话,直接二指并剑之后,便往自己的眉心处一勾,一挑!
只见霎时,在聂远的眉心处,便出现了一股精纯的金系灵气。
且这股灵气还偏偏浓郁至极,甚至已经呈现出了液化拉丝的趋势。
而且伴随着这丝丝缕缕的金系灵气。
苏晴还发现,此刻正有一个小巧的物事正在缓缓地从聂远的眉心处被他慢慢“拔”了出来。
那是一柄晶莹剔透,却偏偏没有实体的小剑。
虽然这柄小剑只是空有一个模糊的外形。
但是但苏晴看到它的出现之后,便还是不由得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
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聂远明明不过和他一样的年纪。
怎么却能把剑胎这种东西都养出来了呢?
其实这玩意对苏晴来说还并不是一个陌生的东西。
因为从他小的时候起,陆清河便一直会给他讲各种江湖大侠锄强扶弱的故事来听。
而那些武艺已臻化境的大侠身上,往往便会身怀这个东西。
问题是大侠有,不代表他聂远也能有啊!
苏晴到现在还记得,当初陆清河就曾对他说过,剑胎的形成条件是非常苛刻的。
不光是先天的八字要符合一定的条件,在后天的成长环境上也是需要一定的机遇才行的。
可以说,这完全就是一个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再退一步说,剑胎的胎那可是胎儿的胎!
也就是说,这东西从形成的那天起,便是需要宿主的生命精元来进行滋养的。
二者之间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所以说,现在的这把小剑,其实也是聂远的本命飞剑。
现在聂远之所以把它掏出来,那看来也是真的准备和苏晴玩儿命了!
苏晴见此,瞬间也看透了眼前的情况。
看来等会儿眼下的这一剑刺出之后,不管结果如何,他和聂远二人是必须躺下一个了。
想到这里,虽然情况万分凶险,但苏晴还是不禁豪情顿生。
因为他和聂远这位强敌打到现在,二人之间终于要做个了断了。
“真是的,既然有这样的手段,那早用出来,岂不是节省大家的时间?”
苏晴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面对这最终的决战,他还是不敢怠慢。
在强提了最后一口气血之后,苏晴这边也终于结下了本场比赛的最后一个法诀。
不同的是,在这次的法诀结完之后。
想较于聂远那边的锋芒毕露,而苏晴这边却完全没有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变化。
就好似苏晴费了半天劲结印之后,连法术都没用出来就失败了一般。
不过虽然法术貌似是失败了,但苏晴的脸上却依旧不见什么焦急的神色。
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远处的聂远可当然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只见聂远在祭出自己的剑胎之后,这还不算完。
而是张开嘴巴之后又往上面喷吐了一层浓厚的金系灵气之后,这才竖起二指,并冲着苏晴厉声喝道:
“我自得道八百秋,不曾飞剑斩人头。今日御气光芒在,应做人间第一流!
急急如律令,敕!”
随着聂远法令最后一个字的念完。
那原本还悠哉悠哉环绕在他身前的剑胎,顷刻之间便自动调转了锋利的剑锋,并朝向了苏晴的方向。
看到这一幕,苏晴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慌乱的神情。
因为人家那边可都准备好了,可自己这边还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
在这样下去,那他一会可就真要用肉身去扛人家的剑胎了。
但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就在苏晴为自己的法术而焦头烂额的时候,聂远的剑却已经到了!
只见那原本并不起眼的小剑,在飞到半空中之后,却忽然开始自行分裂起来。
一化二,二化三,三生万物!
只见很快,不过才一息的功夫,那无数的剑影在汇集到了一起之后。
便直接形成了一道极其粗壮的白色光柱,并朝着苏晴便轰了过去。
看到这样的阵势,苏晴如何还能不知,这一剑要是让聂远打实了。
那他自己别说尸骨无存了,估计在阎王爷的生死簿上都能直接除名,连轮回都省了。
也正是在这个千钧一发之际,苏晴终于歇斯底里地冲着自己的脚边喊道:
“我的龟爷爷,龟祖宗,您再不出来,我就要被人家万剑攒心扎成筛子了!”
苏晴话音刚落,在他的脚边处,终于颤颤巍巍地出现了一只小小的乌龟。
乌龟的体型并不大,甚至只有常人的巴掌大小。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只小小的乌龟,在其登场之后,却瞬间给了苏晴一种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剑光到了!
下一刹那,苏晴甚至还来不及再多说一个字,他整个人的身影便瞬间消逝在了那紫电青霜般的剑光之中。
聂远这最后的一剑,按说也真不愧是赌上了他的一切。
此刻的剑胎在蓄满力之后,带起的剑光瞬时便如银河倒挂,直冲霄汉。
还是过了良久之后,云开雨霁,这一剑轰出的光柱才慢慢消散了下去。
随后,偌大的竞技场上,便再度恢复了平静,甚至连全场的观众都陷入了罕见的沉默之中。
因为所有人都没有料到,这场比赛能打到现在这个程度。
这已经不是二人间技巧的比拼了,拼的那是他们对胜利的渴望,拼的那是意志!
不过比赛打到现在这样,无论是苏晴还是聂远,也都早就赢得了全场观众的尊敬。
接下来无论他们谁胜出,都不会再影响今日比赛的精彩程度。
因为就算失败了,那也是虽败犹荣!
也就在这个时候,在二人彼此相顾无言了一会之后,还是聂远首先张了张嘴,想要对苏晴说些什么。
因为此刻,虽然苏晴仍然可以站立在原地而不倒。
但他身后的地面上,却赫然是被自己刚才的一剑给劈出了一道巨大的沟壑。
沟壑的尺寸之广,足足有数十丈之距离,就算深度有些美中不足,但也足够活埋好几个苏晴了。
聂远实在是想不明白,在这样的一剑之下,为什么苏晴还能站在原地,甚至连衣角都没破一个。
为什么?
然而他才刚动了张嘴的心思,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口,他的身体却先扛不住了。
远处的苏晴只看到聂远的身体在摇晃了两下之后,便一头栽倒了在了地上,并再无反应。
看到这一幕,起先苏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还是随后在听到全场观众那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之后,他才知道,这场比赛是自己赢了!
此刻,看着倒地不起的聂远,苏晴也不由在心中开心地笑道:
“小样儿的,还跟我斗,还不是自己先趴下了!”
盛夏夜,汴梁,灵斗大会赛场,苏晴对阵辽东聂远。
苏晴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