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天色渐晚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背着光,温砚岭的瞳孔看起来更加暗沉、幽深,神情看上去也变得更为冷漠。
厉词安盯着他,深吸了口气,告诉他:“火势很大,一下子就把周围的草给燃起来了,将演员们困在了中间。目前得到的消息是,有两名演员已经被救了出来,他们受了轻伤,但是池零露暂时还没有找到。”
其实具体情况厉词安也不了解,他是通过剧组工作人员多方转述之后得知的消息,至于爆炸涉及的范围、池零露的受伤程度,他也无从得知。
温砚岭放下手中的枪,快步朝外头的停车场走去,这一天对他来说实在是艰难至极,到了这时,他都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尽管面上表现得极度镇定,内心却早已焦灼不堪,脑内不断有声音在提醒他:秋疏桐出事了。
秋疏桐出事了。
走得着急,他的脚步不免有些仓促、凌乱,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此刻已然紧张到失态,血液里不断翻腾着一股不安的情愫,心脏蹦跳不停,仿佛要从嗓子里蹦出来。
厉词安实在不放心让温砚岭独自前往,跟着他来到了停车场,并主动坐上了驾驶座。
一路上,他都在不住地安慰温砚岭要保持冷静,或许情况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严重,池零露这人一直都挺幸运的,也许这次也一样能够躲过危险。
温砚岭靠在副驾驶座的椅背上,身子随着路况的变换而微微摇晃。一路都很冷清,只能听到身侧厉词安重复的安慰,但这些话并没能给他带来任何帮助。
温砚岭紧皱着眉头,透过黑色的玻璃,他看到了自己迷茫的面孔:“大概什么时候能赶到现场?”
厉词安扫了眼车载导航,又看了眼眼前的路况,回他:“半小时内一定能到。”
赶到事故现场时,迎接他们的是密密麻麻的人和难以言喻的火势。
救护车、消防车、警车都赶了过来,还有当地的媒体围作一团,试图采访剧组的工作人员。
温砚岭抬眼扫去,只见一名身穿黑色西服的记者举着话筒要采访副导演。副导演显然没有这个心思,摆了摆手,快步朝剧组的大巴车走去,离他们远了一些。
但是记者不放弃,举着话筒跟着他,用英文大声地问他:“你好,你可以告诉我们事故发生的原因吗?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意外?目前情况如何?是否有人被困?你们又该如何解决?”
“抱歉,我们现在不方便接受采访。”副导演再次拒绝。
可记者仍旧不放弃:“请问被困的演员是否为主演?为什么其他人都被解救出来了,她还没有出来?剧组对此不该做出解释吗?”
质疑的声音一道又一道,相机的快门声也不断在耳边响起,但是没有人给出合理的解释,记者被警察阻拦到了另一边。
厉词安将车停在大巴附近,温砚岭很快下了车。
大巴里响起了副导演的声音:“都过去三小时了,人还是没找到,我看你怎么办!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池零露的家世,要是找不到人,我看你怎么跟他的家属交代!”
“这是意外,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另一道声音说。
“你没想到?你确定?”孙宇的声音很快被副导演打断,“你没想到这点,会莫名其妙用我落下的手机给池零露发消息?你没想到的话,会在剧组休息时间,突然把她叫回来拍这段戏?这话蒙蒙别人也就算了,孙宇,你就说说,她在你的剧组发生意外,这是第几回了?别告儿我这次又是意外!”
温砚岭的脑子一阵轰鸣,他突然觉得自己听到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所以说,这次的事故不是意外?之前池零露遇到的爆破事故也不是意外?秋疏桐突然被导演召回,是因为他想要害她?可是为什么呢?是因为池零露得罪这名导演了吗?多大的仇恨,他才会不惜一切代价要她去死?一时间许许多多的困惑涌上心头,使他的大脑一片混乱。
温砚岭握紧拳头,下意识就要朝他们走去,被身后的厉词安一把拽住。
温砚岭几乎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眉头紧拧着,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他紧咬着牙关,面色沉郁,想问他是不是有病,为什么要拦住他?
然而下一秒,他就听到厉词安开口说:“就算你现在进去质问他们也没有用,你没有证据证明是他们故意造成的事故。与其同他们争论,不如去警方那边问问,看看现在具体情况如何,池零露究竟是否脱离危险。”
温砚岭迟迟没有动作,只是呆呆地注视着他,眼眶微红。他很少会出现这样迷惘的状态,似乎不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