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崖坐在桌前,手中执笔乱画,在洁白的宣纸上留上一圈又一圈洇开的墨水。
“我不像他们几家,经营筹谋多年,让父皇身边全是透风的墙,风吹草动都能提前有个预警。陛下身边我观察了一圈,最好的人选自然是魏福,要是能把他拉上一条船,那简直是事半功倍。但是那大太监滑得跟个泥鳅似的,跟谁都和和气气,做人从来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看起来心无旁骛,满眼都是怎么本本分分地照顾父皇。那几家经营多年,也没把他拉进自己的阵营,我自知道行不够,不敢急于一时。”
他耸了一下肩膀,“所以,就只能先从其他地方入手。”
“哥哥,这个崔木易可信吗?”
“苍暮是担心,这个人再怎么说,总归是姓崔?”
苍暮轻轻点点头。
沈云崖笑笑说道:“这人是个真正的端方君子,心怀仁爱。岑州百姓之困,他要比我印象深刻,大昊这局势,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次我去信邀他来胤都,信中所说之话留了空间,给他自己做抉择。他既然一直跟厉朗他们在一块,如今又同意来了,自然是明白这条路意味着什么。”
“万一,哥哥,如果有那么一个万一,崔木易最后会倒戈相向,怎么办?”
沈云崖垂头笑了起来,然后笑声越来越大。
“苍暮,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并非什么良善之人,也太明白身在这个位置心慈手软意味着什么。我不是君子,崔木易虽无妻儿,但有父母兄姐。他不上这条船便罢了,只要上来,背叛之日,便是他一家齐齐整整消失之时。”
两人四目对望,苍暮轻轻点点头,“哥哥,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你永远要记得,你走的是什么路。”
“我明白。”
说完这个严肃的话题,沈云崖脸上的笑意又带了一点调皮。
他问:“苍暮,你觉得薛昭仪身边,肯定是能找到那个跟我相像的人吗?”
“嗯。”
“不是薛昭仪自己,而是她身边的人?”
“对。”
苍暮说完,走到沈云崖身后,弯下腰问:“哥哥找到人了,打算怎么办?”
沈云崖一挑眉,却并不急着回答苍暮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