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挽沉静地看了看我,目色中带了一丝比灰烬更冷凝、比山崖间堆叠的巨石更坚定的光。
“你的腰上有我犯下的一道错,我至死都未必能赎此错,其实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道理,不是想你跟着我,是我自己想跟着你。”
这话说得我从里到外三百六十度的懵逼。
而他继续以镇定到无以复加的姿态看着我,平静得在说一个仿佛与自己无关的道理。
“我说你会瞧不见我,是因为在你陷于敌手之前,我必已因为保护你或其他人,而死在敌人手下!”
“你只会看见我死在你前头,绝不会看见一个苟且偷生、逃之夭夭的梁挽!”
……啊?
……啊!?
我沉默半晌,像是一个从未看海的人第一次来到海中心,一方面我被海的透明浩瀚所震住,一方面我又因海的极度包容而不适。
这片海,它怎么什么都能填得下?什么废材料它都容?它又可能真的这么温柔?它都不会给我刮风下雨么?
而梁挽这片异乡的海,仍在看着我这个隔世的观海人,他张起了平静的风帆,温和地等着我的航向。
可我没给他任何航向。
我不晓得。
我不知道。
我有意避开他的目光,困窘地绕开了他这片生机过于盎然的海,走向了洋溢着死亡味道的火光和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