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盛放开她,甚至退后了一点,委婉的请她留下来:“能不能等我送你回去?”
池盛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看到燕越书这样,就忍不住想要拥抱她。在她转身的时候,竟然急切地将她拉了回来,抱了她。他不应该这么快抱她的。他觉得自己简直将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这个人身上,高中的时候是这样,现在依然是这样。他在她这样不客气的指责里,仍然如此耐心,想叫她留下来,不想让她就这么走了。
燕越书没有回答他的话,仰着脸盯着他那双黑色的眼睛,反问他:“你做这些,说这些,算是在追我吗?”
池盛似乎没料到他这样反问自己,微微有些惊讶。那双黑色的漂亮的眼睛被掩盖在昏暗的回廊中,眼眸深处更加漆黑,像深潭古井不见底,看不出任何光彩来,更看不出他的情绪。
安静的时间有些长,久到燕越书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时,才听到一声清晰的回答:“是。”
池盛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紧绷,透出很严肃的气息。好像是被迫承认了似的。
燕越书在长久的安静的等待中,积攒的怒气更甚,她盯住他的黑色眼睛,毫不客气道:“那就请拿出追人的态度来,卑微一点,姿态放低一点!”
她都当面问了他还迟疑,让她很是不能理解,因此对池运斌所说的话更加信了几分,让她生出了破罐子破摔的气概。她的所有犹疑和进退两难都是因为他,因为喜欢他,也因为他的似是而非。她突然生发出一种恶意,想凌辱他,想看他生气,想要他也感受一下自己的恶意。
池盛怎么也没料到自己这样认真紧张等待的回答是这个。他知道他父亲找燕越书谈了话,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显然是让燕越书心情不好了,所以他才会追出来,承认自己在追她,希望她能够接受自己。他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当面下过面子,还是在自己说追她的情况下,令他有种被指着鼻子骂的羞辱感。
“我刚刚说过,我是真心邀请你来。”池盛极力压制住自己的高傲,想要平息她的气愤。但语气出卖了他,他的语气不太好,好像在说:我都这样低声下气了,你还想怎样?
这彻底点燃了燕越书。
口口声声说“真心”的追人,态度却这样高高在上,好像施舍给你,你爱要不要似的。燕越书忽地笑了,展开那副标准的笑容,说:“我是个认真的人,沾上了就不好甩了。”
气愤的、嘲讽的语气。
知子莫若父,她果然不应该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了,一旦不再幻想,燕越书便不再缩手缩脚,这也不敢说那也不敢问了。她将藏了多年的耿耿于怀的话拎出来,甩出来给池盛看看,让他知道自己早就知道了,早就知道他背后对她那点不屑。
这样自轻的话,好像在反讽,又好像在责难他。池盛愣了一下,觉得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他不喜欢燕越书对他露出这种营业笑容,仿佛是在敷衍他,他语气便冷硬了些,带着点严肃:“你在说什么?”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忘记他和李友裴在图书馆窗边随意的对话。
那些不经意飘出来的语言,当事人已经忘了,但是被伤害过的女孩始终耿耿于怀,无法忘却,那些词句在她心里翻滚过无数回,分析过无数回,一边伤心一边还抱有幻想。
但他却不记得了!
她一定要他记起来,一定要告诉他,他曾经多么的恶劣。他现在被这么无礼的对待完全是应得的!
她继续说:“我闹起来够你受的,肯定不好收场。现在我还是个公众人物,到时候更难脱手,谁都控制不住舆论。”
池盛终于知道为什么这话似曾相识了。这话李友裴说过很多次,每次李友裴劝他时,都是拿这一套说辞来劝他。他不知道燕越书怎么知道的,也许是他父亲说的,也许是李友裴说的,也许是任何人。
池盛:“这不是我说的。”
燕越书:“这是你赞同的。”
“我从来没有赞同过。”
“但是你也没有反对。”
他和李友裴在做生意上很多想法不谋而合,但在为人处事上却差很多,以前还不太明显,随着年龄的增长,各自观念的固定成型,这种差异越来越明显,尤其是在对感情的态度上。李友裴玩得花,他看着听着,不赞同也不会反驳,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他无意和李友裴纠改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