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开侧边车门,她便看到池盛大跨步往她这边走过来。
以往的池盛有多矜贵,现在就有多狼狈。
他身上那件西服外套早脱掉了,白衬衫黑西裤。黑色西裤上有灰色的脚印痕迹,左手臂浸出血来,染在白衬衫上格外鲜红,显眼。
燕越书完全想不到池盛有这样不计后果的时候。池盛在她眼里始终是干净贵气的样子,或意气风发,或冷冷淡淡,那一点矜贵的高傲像烙在他身上似的,从来如此。
而今天,他脱去外面那一层禁欲的西装,手上拎着木棍,脸上沾着擦不掉的血丝,朝她走过来时,她有一瞬的微妙感印,仿佛高中时坐在豪车中未曾露面的池盛,穿越了时光,打开了那一道高傲和冷漠铸就的车门,从车中走了出来,展现了最真实的他。
“没受伤吧?”他失去了平时泰山崩于前而不慌的镇定,咬字清晰,但声音微微有颤音。
他袖口精致的宝石绿色袖扣被扯歪了,掉坠在袖口之下,衬衫最上面几颗扣子全崩掉了,露出一大片锁骨,梳理得整齐的头发全散了,垂在额角的头发一抖一抖的。
那张很好看的脸上沾了污尘,还有细小的伤口在缓缓渗出红色的血丝。
他像个不良青年似的一跃跳上车,来到了燕越书面前,将木棍放在一旁,用右手抬了一下自己左手的小手臂,将自己的手抬过去,帮她解开绳子。
燕越书摇了摇头,大大的眼睛里像是起了一层雾,马上要凝成水珠,眼眶四周也越来越红。
这一刻,她才觉得她喜欢的是一个真实的人。
高中的时候他给她一把伞,治愈了父亲给她带来的全世界都是薄情人的伤痛,她就死守着这个人,坚信他是值得的。长大后,见识了太多人,她就怀疑起他的真诚来,怀疑他的目的,怀疑他的一切,她不应该这么怀疑的,即便怀疑也应该勇敢一点,向前走。
虽然燕越书在摇头,但池盛见她要哭不哭,死劲忍着的样子,便有些慌,又问了一遍:“你哪里疼吗?”
燕越书再次摇头,将头扭向了池盛胳膊:“你这里被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