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裴遇一定是想问他,他是从哪儿来的药。
他心里无端地难受,在这个逼仄的车厢里,裴遇身上流露出来的悲伤将他笼罩其中,瞎子开口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带着哽咽和颤抖。
“你先把药吃了。”他说:“孟淮之,你把药吃了,你别作死,这是隋晨阳给我的药,我检查过了,这药会让你没那么疼。”
裴遇依旧笑,眼里的泪水不断汹涌出来。
瞎子把药塞进他嘴里,又撑着他的脑袋给他喂水,确保他把药咽下去了才松了口气。
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从前排找了纸巾,将裴遇吐出来的那口血清理了一下。
然后他什么都没说,就那么蹲在逼仄的座椅和靠背之间观察着裴遇的情况。
过了大概十分钟的时间,瞎子忽然听到裴遇充满悲伤的声音。
他说:“瞎子,顾己得怎么熬啊。”
“她身边有亲人,有朋友,有爱人。”瞎子第一次有点生气:“可是你有什么,孟淮之,你有什么?你关心她,谁来关心你?她甚至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那时候她才十几岁。”
裴遇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在她最应该高飞的时候,她最敬仰的父亲牺牲了,她是怎么走到今天的?她是怎么熬到今天的?”
他长长地吸了口气又吐出来:“原来时晖给她看的是这些东西……”
瞎子知道,无论自己说再多,他都不会听进去的。
他也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你说什么?”
“不管她身边围绕着多少人,该承受的痛苦她都承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