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她也时常梦到那道隐隐带着沙哑的男声轻轻唤着她的名,但是没有哪一次像今日这般……这般真实。
从前都是虚无缥缈的,好像一个藏在云端的梦。但是昨夜近在咫尺,仿佛……
仿佛就贴在她耳边呢喃,低沉而喑哑的嗓音轻轻柔柔刮着她的耳廓,好似多年不见的好友打着招呼,轻声唤她醒来。
阿沅就这样失神盯着破了个洞的天花板许久。那镂空的洞泄进几丝银月的光,那光洒落在失了半臂的坐佛身上,半明半暗之中,明的那半佛像庄严,暗的一侧遍布青苔,既宝相庄严又有丝丝缕缕的阴邪之气纠缠不断。
即便是阿沅也觉得瘆得慌。
好吧,本来比起画皮鬼她更像胆小鬼。
她的感觉不作数。
阿沅只分神想了一会儿便又陷入无尽的犹如钝刀凌迟皮肉般绵密的痛苦之中。
三个月前,她以自毁一半元神为代价将血河大将军赶出识海后,又冒着极有可能在太阳底下焚烧殆尽的危险一路狂奔,一路藏在各种犄角旮旯中,甚至连狗洞都躲过。白天她躲着人、躲着那些□□白道的江湖术士,到了夜晚她便寻个安生的去处。
这一路奔奔走走,不得喘息。
不能停,不能停,一停就完了。
阿沅就靠着这丝意念撑到了现在。
一直撑到了寻到这座开在荒漠的破庙之时才得以停下喘息。
她现在的情况实在太狼狈,太不好了。
一来,她自那日在水下舍命拔镇魂柱之时,虽得安魂香苟且活了下来,但安魂香只勉强缝补了她破碎的魂魄便发生随后的事。要不说人一旦倒霉喝凉水都塞牙,这大白道理同样适用在鬼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