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尖的宓溟发现开车的人在看后视镜。
司机宓溟没看清,但车子宓溟认识。
宓溟一摊手,“那是吴笺的死忠粉,你看,你不开车上来,偷偷潜入的计划失败了!我们回去制定plan b吧,好不好!”
宓溟在说话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在跟蒲江祺撒娇,似乎是想把小一岁这个优势发挥到极致。
蒲江祺却并没有被他迷惑,抽回另外一只手,转身往上走,“不开车不是为了偷偷潜入。”
“那为什么?”宓溟小跑两步跟到了蒲江祺身侧。
为了跟你多走一段距离。
蒲江祺抬头,半山别墅区近在咫尺。
再远的距离,总有抵达的那一天。
蒲江祺也没有告诉宓溟,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也许会失败吧,谁知道呢?
谁的青春不失败,失败了大不了重来。
哦,不对,这次失败重来不了。
蒲江祺心想,他应该会在变成鬼之后,迅速被吴笺变成屁。
就是这种时候,蒲江祺也还能笑的出来。
怕什么,有什么可怕呢?
蒲江祺看了一眼仍然在喋喋不休的宓溟,心里回答自己的问题,是啊,没什么可怕的。
不论宓溟怎么不愿意,蔷薇花开的铁门依旧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一个他最不想看见的人,迎着夕阳,坐在蔷薇花下,身后是洞开的大门。
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像是一个张开了深渊巨口的怪兽。
在寒风中开的热烈的蔷薇,也成了恶魔的欢迎仪式。
宓溟看到这样的场景,第一反应是转身就走。
蒲江祺却有很大的不悦。
漫说他现在在和宓溟的关系,就算是普通同学上门,吴笺在宓溟家以主人翁的姿态来迎接,都不会让人感到舒服。
特别是吴笺看见宓溟之后,伸展双臂的隔空拥抱。
宓溟自己都被恶心的转到了蒲江祺的身后,仍然在不懈努力着说服蒲江祺离开,“你看你看,我就说,他的探子刚刚看见我们了,来了准得遇见他,你能打探到什么呢?”
蒲江祺持续往前的脚步打断了宓溟的聒噪。
吴笺说:“欢迎回家。”
在吴笺的眼中,蒲江祺是一个完全看不见的人,或者说,是一个死人。
如果是平常时候,就算有天大的事情,蒲江祺也会直接甩手就走。
但此时,蒲江祺不得不迎上了吴笺。
直到看见满园各色盛开的蔷薇花,蒲江祺忽然意识到,宓焱海所谓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是真实的一句话。
院中让蒲江祺震惊的事物还在继续。
吴笺则是平静地操作着轮椅来到了宓溟的身边,叙述着思念。
“哥,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回来的。你果然不会骗我,你答应我要陪我过年的。”吴笺伸手去拉宓溟的手臂,被宓溟躲开后也不生气,只是操作着轮椅把人往里引,“哥,你快进来吧,大家都在等你。”
说完,吴笺率先走进了大门。
一团黑雾被吴笺快速通过的轮椅冲散。
黑雾惨嚎着的“放我出去”也被打断,形成了网络卡顿的重复,最后一个字在无限循环。
吴笺似乎看不见,在轮椅上回头对宓溟笑得甜美。
那笑容若是映着满园春色,大抵是那种“人脸桃花相映红”的美景。
但在蒲江祺的眼里,却不得不让蒲江祺打了个寒战。
与此同时,宓溟在往里走,走动时甩动起来的手臂,擦着蒲江祺的手背划过,蒲江祺心底咯噔一下,顺势拽住了宓溟的手腕,“你看不见?”
“看见什么?”刚刚还走得霸气十足的宓溟,一下怂到了蒲江祺的身后,警惕地张望,一个呼吸,就变成了他拽着蒲江祺的手腕,脚下也摆成了方便逃跑的姿势。
宓溟的动作让蒲江祺狂跳的心脏回到了原位。生怕不过是一个照面,他这边就损失了一员大将。
不过,如今这个情况看来,宓焱海会用尽一切办法让他过来,并非是纯粹的让他趟雷。
“进了大门之后,几乎每个地方都有一个……鬼影。”
蒲江祺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去形容花园里的情景。
如果真要说的话,蒲江祺觉得,大概就是神仆灭世的那种血腥恐怖才能够和面前的情景一争高下。
“哪儿?”宓溟瞪大了眼睛,从他瞳仁里倒映出来确实是满园开得正好的蔷薇花,和蔷薇花中笑靥如花的人。
“你看不见。”蒲江祺下了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