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还是雪?
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落了一层又一层,大地银装素裹,鸟兽寂静,只有北风凌冽地吹,一重又一重,将他裹挟,蔓延冰冻。
一道又一道婴儿的哭声传来,凄凄惨惨。
不多时,就渐渐弱了下去,几近于无。
雪,落进了眼睛里,化作雪水。
云墨生想,对了,他现在,是个婴儿。
好怕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在这里……
“好怕……”
一滴泪,沿着眼尾,缓缓地落到手背。
凌卿羽手腕一颤,那冰凉的水珠落在他的手面上,却仿佛是热锅里的一滴滚油,将那块皮肤灼烧,烫的他疼。
“怕……”
怕?云墨生在怕什么?
是不是做噩梦了?
凌卿羽却不再花时间去想,他从没有害怕的时候,因此,自然更不知道怎么去哄一个害怕的人,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将云墨生地面颊贴的更近。
心经功法过目不忘的人,此时此刻翻遍脑中的所有典籍,也不知道怎么样去哄一个低低抽泣,陷入噩梦,仿佛一碰就碎的琉璃樽。
明明在昏睡,却睡得那样不安稳。
心神一动,凌卿羽忽地想起从前在凡间听闻。
年幼的孩子闹腾,夜深星垂月升却还是不肯睡觉,家中的娘亲就会将孩子揽在怀里,一下一下,轻轻地拍。
凌卿羽拳头紧了紧,又松了松,不知是不是离火堆太近,面上有些发烫。
终于,他轻轻地出了一口长气,抬起手,搭在了云墨生背上,开口声音极低,有些艰涩,有些顿顿。
“风、”凌卿羽动作僵硬的仿佛不是自己的手,卡壳了一下,才接着哄道,“风儿……轻,月儿亮……”
“我家有个夜哭郎。”
他的手,顺着古怪的声音,又轻轻地拍了两下,接着道,“过路的君子念一念……”
“一觉眠到明天光。”
若从前,有人告诉他,有一日,他会搂着一个男修,轻声细语地哄觉,只怕真定已经悬在那人脖颈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