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怀楠一直轻轻摇着的扇子,忽地,停下了,眸中不由得升起些赞叹。
这老爷子,好硬的骨气。
李老娘似乎没想到这,手捧着那几十枚铜板,在原地愣住了,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季老头却已经转过头,看向了云墨生。
“今天实在是谢谢你们了,小伙子,还有那个小丫头,”那老人看云墨生的面色隐隐透出病气,不由得想到了自家的小孙子,又是感激又是心疼,“这就行了,快回去吧,啊。”
似乎想拍拍眼前的云墨生,但老人看到自己那伸出来黝黑的手面,在身上擦了又擦了,瑟缩了几下,还是收回去了。
那老人将衣袖垫在手里,隔着衣服抹了抹眼角,几次三番想开口,却还是只说了句。
“孩子,今天真的谢谢你们了,快回去吧。”
老人一把枯柴似的身体缓缓转身,季老头没走,在地上烂的烂、碎的碎的鸡蛋堆里一点一点翻找着,似乎是想看看,还有没有没摔坏的鸡蛋。
“走吧走吧……”
“这都没什么事了,咱们也散了吧……”
“是啊,我这还赶着回家做饭呢……”
人群散去,独那道人影还在乱糟糟的地上盘桓。
云墨生望着他,一股难言的微酸涌上心头,眼眶有些发烫。
寻常人的一生,能好好活着,竟然已经这样,如履薄冰。
身侧忽地一道身影,凌卿羽望向他,道,“若是想,就去做吧。”
“我同你一起。”
一阵难言的心绪上涌,云墨生望着他,噙着泪的面孔微微一怔,随即含笑点了点头。
钱帛动人心,却也有打动不了的人。
云墨生跟上前,在季老头的身侧蹲了下来:“老爷子,我方才见你钱袋中装有许多药方,是家中孙儿有何病症吗?”
季老头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在这脏乱一片里问他,可提起孙子,还是点了点头,有些老泪纵横:“是啊……”
他擦了擦眼泪:“我那小孙子从是我从冬天捡回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冻坏了,身体一直就不好……”
“这孩子都五岁了,还连路都走不了……这镇子里的大夫给开了多少方子都治不好……”季老头有些哽咽,“我得趁着还有力气,多攒点钱……带他去大城镇里看看……把病给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