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小娇气,连厨房都没进过,即便出去吃饭,出入的也都是些大酒楼,平日里看到路边摊连头都不曾回过,哪里见过这种东西?
她拿着银匙,甜的眯着眼睛,像是只被顺了毛的波斯猫似的。
她最喜欢吃甜食,最讨厌生姜和蒜的味道,不喜辣喜酸,但是一定得是S市特产的老稻花米醋,她生了一张刁钻的嘴,但凡掺了些别的,她都能尝得出来。
有一次,曹天赐去林家用餐,因为家里的老醋用的差不多了,店铺里也没货了,林家的厨子老梁就在甜醋鱼里掺了点儿其他牌子的陈醋,她就在餐桌上直接闹了起来,生生的气红了眼眶,被林家人哄了半天才好。
只不过,她这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时不时折腾一下都是常态,林家上下都不当回事儿,曹天赐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年轻小姑娘有些脾气怎的了?调皮任性些什么了?总比性格古板木讷半晌说不出一句话的强吧?
曹天赐但凡有些什么新鲜的小玩意儿,第一时间便会想着林予曦,给她送过去,什么某品牌最新款的女士腕表,某珠宝店漂亮昂贵的宝石发卡,或者某戏院她最喜欢的角儿登台演出的戏票……
值钱的不值钱的,有趣的新鲜的,他都要先捧到她面前来才行。
可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般宠爱她,她却对自己更加冷漠更加不耐烦。
原本的她会把她哥哥从国外寄回来的零食玩具,特意分给他;她去游学旅行也会特意大包小包的带特产回来,也会留给他一份……
以往的她凡事也会想着他……可为什么,她突然就变了呢?
“曹天赐,你能不能不要天天围着我转啊?曹叔叔不是让你去经营你家的酒楼了么?怎么这么有空闲天天跑出来?”她似乎有些忍无可忍,陡然发了很大的脾气。
那是她第一次发火,那双漂亮明媚的眼睛里载满了不理解和厌烦。
自那以后,她便再也不克制了似的,常常发脾气。
比如一次,她去他经营的酒楼吃饭,刚巧遇上有人酒后闹事。
曹天赐不知道她也在,去解决纠纷的时候,由于第一次遇到这种事难免觉得手忙脚乱,一个推搡间,那男人竟然想要抬手打他,而他仓皇之下,竟然怔住了不知该作何反应。
千钧一发之际,有一只纤细微凉的手将他拉了开来。
“啪”的一声当时的现场顿时一阵寂静,仿佛落针可闻。
拉开曹天赐的人,赫然是林予曦。
倒不是她替曹天赐挨了打,相反,挨打的是闹事的人。
“瞎了你的狗眼了!也不好好看看,这南湘居是什么地方,也敢在这儿闹事!”林予曦高高的抬着下巴,一贯嚣张跋扈的姿态,清脆悦耳的声音即便是骂人的时候也是动听的。
她就那么站在那儿,穿着漂亮的红色连衣裙,背影婉约窈窕,整个人就像是个小太阳似的,似乎能轻易点燃别人的心。
曹天赐看着她目光灼热,缓缓的回过神来,神色晦涩复杂。
“拖出去,把他的腿留下!就当是今天饭钱了,也让他日后长长记性!”林予曦当时是宴请朋友,不远处男男女女的聚了不少人,南湘居的安保也都冲了进来,七手八脚的把闹事者按下来拖了出去。
林予曦听着周边噤若寒蝉的宾客,倒是扬起了一抹笑容来,“今儿个让大伙儿赶上这么晦气的事儿,是南湘居招待不周了,苏掌柜,一会儿给在座的各位都添上两道硬菜,一瓶好酒,都记我账上,算是替曹伯伯给各位赔礼了,也当做是给大伙压压惊!”
此言一出,现场气氛登时便松快了起来,变得一片和煦,连不远处的惨叫都显得模糊了起来。
可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便直接绕过他带人离开了南湘居。
后来她连见都不愿见他了。
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他的身份不如林予曦,又是第一次做生意,出了事反应不及又并非是他的过错。
他能感觉到似乎林予曦在表达对自己的不满,可他不明白,她到底在不满什么。
他自觉自己满心满眼都是她,对她再好不过,完全不懂她为什么还是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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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曹天赐发现,那个许久不曾讲话的天使,突然又开了口。
“你真的不知道原因么?你只说你们两家门当户对,可你们两家,登对的只有门户而已,又与你何干?”
是了,他不过是个野种,而她却是林家大房家的嫡小姐,打小就是被千娇百宠着长大的,她看不上他,实属正常。
但是没关系,他还年轻,未来的日子还有很长,未来的路也还很远,他迟早有一天,能真的与她门当户对。
可事情并非像他想的那般简单。
H市自京都来了一个商人,年纪不大,却是京城简家的唯一继承人,名叫简裕安。
他这次是来跟H市的某电子龙头产业谈合作的相关事宜的,本来待不了几天便会走,只不过刚巧赶上当晚那位老总的大孙子举办满月宴,便邀他一同凑个热闹。
这种无聊的宴会,曹天赐最是不喜,而且按照他的性子,他也不会关注林予曦以外的任何旁人。
他记住简裕安这个名字,还是因为林予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