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九早早的就留下了遗嘱,他名下的房子是用姐姐们凑的钱买的,因此,那房子在他身故后将会由他的律师拍卖出去,所得钱款按照曾经流水依次还给他的姐姐们,而他赚取的合法收入将会被分为两部分,一半交由他的母亲用作养老资金,一半交由你拿来好好读书……”岑药药轻声说,“他似乎还不知道你已经辍学了,还想着给你把学费攒出来……”
“开始的时候,想过要好好读的,可是后来毒瘾发作的愈发频繁了,有的时候甚至无法完整的上一堂课,一次两次倒是还好,时间久了被人发现抓进戒毒所也就算了,可万一让他知道,他怕是又得难过……”谷芝芝垂着头轻声说着,声音愈发哽咽颤抖,竟然带着些许古怪的隐忍似的,“索性就不读了,还有些时间去给组织做事,也好多赚些钱供自己买货……”
叶央庭挑了挑眉,似乎觉得谷芝芝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似的。
“你们知道么?我曾经在学校门口,见到过一个年纪大把的算命先生,他说我骨骼惊奇,瞧上去跟他有缘,所以便破例给我算上了一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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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的穿着还不如我自己的体面,衣裳上面竟然还有着补丁,瞧着就是一副老骗子的模样,不过,反正是不要钱的,我就听他多说了几句。”
说着,谷芝芝唇角的笑意更浓,那颤抖着的手终于落在了实处,握住了常九冰凉的右手。
“他说,我从面相上来看,我和阿九情投意合,恩爱终身,只是可惜,我命里无缘子嗣……那时听这话。我只觉得晦气,可如今看来,他说得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
岑药药想安慰她几句,告诉她她的人生还长,哪能谈什么“终身”二字,缘分一事最是妙不可言,未来的日子还长着。
可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便听到谷芝芝缓缓补充说:“叶警官,岑警官,你们都是好人,可是……对不起……我……从来都不是个好人……”
岑药药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叶央庭大跨步到了谷芝芝的身边,将她的身子拉扯了起来:“谷芝芝!”
谷芝芝那垂着的脸被抬了起来,脸色苍白的吓人,冷汗多的简直颇为异常,许是叶央庭的动作大了些,使她再难隐忍,瞬间一大口血便涌了出来,与此同时,一块块头不小的软肉从谷芝芝的口中掉了出来。
岑药药被惊得手脚发凉,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上已经拨通了救护车的电话。
谷芝芝的脸上只是不停的笑,她的手死死的拽着常九的手,眼神愈发的涣散。
她已经忍到了极限,被捕这般长的时间,她的毒瘾早就发作了,若非警官们心软,她怕是都难以见到常九这最后一面。
可惜,她骗了他们。
她怎么可能站出来给他们作证呢?她孑然一身没有亲人,可还有孤儿院的孩子们和院长妈妈在,更何况,还有常九的家人。
若是让她在法庭上指认那二人,她属实是不敢的。
她无法用那些人的命去赌官家定然能将组织的人一举歼灭。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毕竟他们在暗地里活跃了这么多年,稍有不慎,那些她牵挂着的人,就有可能受到报复和伤害。
她谷芝芝,生来就是自私的。
那算命先生说的对,她与常九这一生虽没能有幸结夫妻,却能恩爱两不疑。
那时她怨怪那人说她没有子嗣,觉得晦气,如今想来,她倒是觉得庆幸了。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常九站在不远处看着她,有些无奈的笑着伸出了手。
她的阿九,来接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