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客沉默一阵,捻了下太阳穴,站起来说:“‘晚上’所指的范围挺广的。”
这句话很模糊。然而沈问津莫名很肯定他就是在说:可以晚点回。
不知怎的,他听了这话有点高兴。
或许是能逮到人陪着自己的缘故。
沈问津其实不太喜欢热闹,向往的还是一个人无拘无束的生活。
说到底还是懒——懒得和人磨合,把所剩不多的精力花在不甚必要的人和事上。
但是偶尔能有人陪着走上小半段路也不错。
可能因为齐客不爱讲话,自己和他向来不必客套,想如何就如何,还挺……自由的。
他缩在袖子里的手指蜷了一下,片刻后,状若无事地应了声“嗯”。
家里的冰箱挺空,没放什么菜;这时候去超市买菜再回来烧又有点太麻烦。沈问津思索一阵,抬起头问:“要不然去一中门口那家餐馆?吃完刚好去江边走走。”
一中傍山而建,山旁边又有条江。他们在高三教学楼里晚自习的时候,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山顶亮起的灯塔。
有一阵子上头不知发了什么疯,给塔上的灯搞成了会变换七种颜色的呼吸灯,而后就收到了一中管理层的投诉:学生晚上光顾着看塔了,没心思上自习。
这个投诉挺扯淡的——谁会魔怔地盯着灯塔看几小时?
但中国人在教育这方面一向吹毛求疵,力求排除任何有的没的的干扰,于是投诉还真成功了。那灯塔只当了一周别出心裁的变色龙,此后仍旧换回了暖色的黄光。
可惜那一周临近艺考统考,沈问津晚自习都出去上专业课了,没在现场。
他俩正在驱车前往餐馆的路上,沈问津想起这幕又有些好笑又有些叹惋,等红灯时往后瘫了一点,开始追忆往昔。
“诶。”他开口,“你还记得高三那年的变色灯塔么?我当时去培训了,都没赶上,可惜了的。”
齐客把着方向盘,直视着交通信号灯,沉默片刻,忽然说:“不用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