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里,没有人给她发任何信息,她有没有回家,这么晚了为什么没有回家,没有人在意。
这个时间点,赵阿姨应该还在外面打牌。
她拿出钥匙开了门,家里很清净,连灯都没有开,估计温国川晚上也跟着赵阿姨一起去打牌了。
她稍微松了口气,回了自己的房间。
把玩偶放好,给陆辞回了信息,“到了。”
没多一会儿,他的回复依旧言简意赅,“Ok。”
无法参透语气起伏的屏幕和文字,好像连他的笑意都感觉不到。
她玩得也有点累,向后躺倒在自己那张单薄的单人床上,歪头看着旁边坐着的娃娃。
它好可爱。
格子和花边的裙子,脸颊有很浅的腮红,头顶戴着一顶很小的皇冠,是个快乐天真的小公主。
与她的房间的灰败老旧格格不入,在她的房间里,除了那块温国川用旧给她的手机,这个娃娃就是最昂贵的东西。
卡顿的旧手机打开,界面是那片辽阔的宇宙中寂寥的星体。
放下手机时,寂静的房间里,仍然有着不切实际的心跳声。
好像做了一场梦,即使捉住了梦中偶遇的兔子,仍然难以相信梦里的一切真的存在过。
温国川和赵阿姨回来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两人从来不考虑这个时间她是否在睡觉,没有人在意她的感受,脚步声和洗漱的声音弄得很大。
赵阿姨喝了酒,还大声嚷嚷着耍酒疯。
温国川或许还是会惦念着她这个女儿,说过几句小声点,但都很快就消失在赵阿姨的嗔骂里,她被吵醒,只能忍到他们也洗漱完歇下,家里归于平静,她的睡眠才能继续下去。
第二天早上,她起来给赵阿姨做了早饭。
温国川一大早出去进货了,所以往往白天都是她在家里给赵阿姨做饭,等她上午把家里打扫好,做好了午饭,去敲赵阿姨的门。
长卷发的女人还穿着真丝的睡衣,躺着在手机里语音聊得开心。
听到她敲门,脸色变得有点冷,只说了一声知道了。
手机里,赵阿姨的朋友听到对话,问了句,“老温的前妻留的拖油瓶?”
赵阿姨翻了个白眼,说:“赖在这家里的除了她还能谁啊。”
手机里的人哦了一声,嗤嗤笑着说:“不是挺好的,还有人帮你做饭。”
在她关上门之前,听到赵阿姨蔑笑道:“她不做些谁来做啊,总不能白吃饭吧,要不是还有点用,早让老温送乡下去了。”
卧室的门已经关上了,后面的内容她没想再听。
吃完了饭,她把碗洗好,收拾好了书包就回了学校。
深秋快要过去了,落叶也变得萧条,沿路走在冷风里,已经穿了好几年的旧衣服渐渐不再跟得上她的身量,偏短的袖子领口灌着风有点冷。
但好在已经过了长个子的年龄,她又常年清瘦,衣服虽然显小,不过还是能穿。
她收了收袖口,让温度不要流失得太快。
回学校的路寂静。
晚上六点才上晚自习,所以大多数人都会在下午五点多才陆续返校,而现在才中午十二点。
正值正午,很多人还在睡午觉的时候。
而她在这样的正午里,日复一日,忍耐着这样的孤寂。
手掌心里抓着的,仍然是那张暗淡的星体,那颗星体可以支撑她的光和热。可她不了解他,参悟不透含义,包括他在夜色里偏冷的侧影,倦怠的眼神,她都读不透。
她就这样,在教室里等到了六点钟。
一个月已经过了,又要换座位了。
要从陆辞的前座离开。
他往往来得很晚,他来的时候,教室里座位都换得差不多了,所以她连跟他说句再见都没机会。
和他的交集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早上,她很早就到教室,在后黑板写着当天要背诵的英语句子。
他在清晨的蒙雾里走进教室。
她写好后,把英语书放在他的桌子上,去洗掉手上是粉笔灰,回来拿走他桌子上的书。
课间,偶尔跟着他的身影走进小卖部,假装是和他偶遇。
有时候听到他在身后的脚步声,假装蹲下来系鞋带。
他从身边走过时,她系好站起来,和他打了个照面,他笑着跟她打声招呼。
他好像和她的记忆里一样,锋利的五官,眼尾上扬,漫不经心的笑,一身少年纯粹的赤诚,连阳光也会为他停留,灼热而干净。
为什么星体很暗淡,她没有答案。
和他这样零零散散的交集直到年底,一个月又一个月,一行一列挪换的座位离他越来越远。
到了元旦,收假返校上晚自习的那天晚上正好是元旦节,学校组织了晚会,各班去礼堂看节目,对于坐在教室里闷着学习,这无疑是很兴奋的放松,排队去礼堂的路上各个都很兴奋。
那天,陆辞是坐在她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