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商国淮州淮安县的一处民宅里。

白婉清一身清冷素衣,坐在有些斑驳的杉木椅上,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将一封休书扔在她的面前,她有些不明所以,随即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这个和她新婚才不过半年的夫君。

孟斩背过手,目光不屑的扫过白婉清的脸,冷声说道,“白婉清,你不孝婆母,狭隘善妒,如今给你一封休书,你乖乖拿好离开,也算是给我们双方留了一份体面。”

白婉清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姿势未动,冷色抬眸,对着这份“体面”实在是有话说:“夫君刚刚中了进士便要休我,还给我扣了两顶这么大的帽子,实在是不必如此。”

孟斩眼底闪过一丝心虚,否认道:“这怎么是帽子?不孝是真,善妒也是真!”

白婉清慢慢从收到休书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她神色凌厉,用余光扫过桌上的休书,失望道:“成亲这半年来,我照顾婆母亲力亲为,体贴入微,众人皆知,敢问夫君何来不孝?”

“更遑论狭隘善妒更是从未有过,你我成亲不过半年,新婚燕尔,连普通人家都不会在这个时候给夫君纳妾,更不用说夫君这样的读书人,我只不过是在维护夫君的名声,又怎么算得上是善妒?”白婉清轻笑。

孟斩被拆穿,心中愠怒,沉声道:“瞧瞧你现在的样子,这般伶牙俐齿,拂逆丈夫,像你这样的人就不配留在我们孟家!”

“不配?”白婉清依旧未动,浅浅扯了扯嘴角:“夫君,还记得你当初向母亲求娶我时所承诺的诺言吗?”

孟斩自然记得,他们孟家世代务农,到了他这儿,好不容易才有了机读书的机会。幸得他还算争气,十三岁时便考过了童生,好不容易出了一个读书人,自然成了他们孟家的希望。

可想要继续读书花费的银两实在太高,他的母亲四处筹借,直到听说县里的白家在相看人家,这才想尽办法找上白家主母寇氏,和寇氏商量定下了他和白婉清的婚约,解决了读书的问题。

换帖当日,他在白夫人面前郑重承诺过:“夫人放心,我能得白小姐为妻是三生有幸,这一生我定会拼尽全力,护她周全。”

后来孟斩靠着白家的资助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尤其是白婉清嫁进孟家的这小半年,孟斩读书所需的一应用度以及事务打点都是出自白清婉的嫁妆,孟斩想到这儿,看着白清婉的眼神更加不耐,觉得白清婉在践踏他的尊严。

“此一时彼一时,过去的话如何能放到现在来说!”孟斩蹙眉道:“你也不看看你现如今的身份是否还配得上孟家!”

又是不配!只是这一次不配的是她的身份!白婉清缓缓抬眸正对上孟斩嫌弃的目光。

白婉清后背发凉,回顾种种,她才惊觉,孟斩不仅仅是现在才嫌弃她的出身,而是从一开始他就瞧不上商户之女,所以才会在新婚之夜时装病不入洞房,才会假借要奋进读书的名义搬去书院不回孟家。

从一开始他就在等待这一日,等待他榜上有名、官位落实的这一天将她驱逐出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