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用刀叉将鸡蛋切开,放在黑面包上,涂抹上蛋黄酱。
这本是她为自己准备的午饭,但听到房间内有声音后,就立刻把东西都放到托盘上,进来照顾身负重伤的男人。
“您不会受了这么重的伤,脑子里还都是泡妞吧?”小姐说。
“没。”格里安简短回复。
如果是从前,他肯定会就此说上番屁话,把小姐逗得咯咯直笑。但现在他没心情,也不知道是身上疼得还是累得,总之就是打不起兴趣。
左手拿起热茶水,他润了润嗓子说道:
“那天在废墟时,是您的尖叫声吗?”
“是啊,我隔着老远就看见您在那废墟上跪着,不知道在做什么,走近一看发现您居然在挖掘废墟里的尸体。我本想问问您那是怎么回事,结果,我刚说话,您就昏迷了。”
“您应该庆幸,自己在那天买完香水后,没有去墙花那边玩乐。否则您也会出现在那砖石瓦砾之下,腐烂,消失,变成一滩烂肉。”
格里安面前的小姐,正是那一夜在爱河香水店,被他骗了100马克的女孩。
他一直以为女孩是个来下城区探险、游玩的贵族小姐。玩着玩着,香水用完了,只能打着“送人”的名号,在下城区买瓶有失身份的香水,然后继续去玩。
很多来下城区冒险的市区人,第一站通常都是墙花,或附近的某个能提供致幻剂的地方。
如果面前的女孩只是那一夜恰巧累了,回到了出租屋,免遭“二十三”的扫荡,那还真是幸运。
作为“墙花之夜”的唯一幸存者,格里安深知“二十三”的疯狂行径。
“黑牙”波特·金喊出那句“杀光它们”时,好似根本不怕误杀了某个贵族子弟,某个政府要员。假如那一夜有东方的商人,他们可能也会痛下杀手,做到真正的屠杀殆尽,格杀勿论。
“请问您叫什么名字?”看着满脸单纯的少女,格里安突然笑了一声。
“妮卡。您呢?”
说着,妮卡递来一把叉子,上面叉着已切成小块的三明治。
格里安不是很饿,但依旧接过来,咬了一口后回复道:
“秘密。”
“我可是您的救命恩人!”
妮卡没有生气,细声细语说出看似暴怒的话。
“如果不是我叫了医生,您早就去见上帝了!您知道您身上有多少血窟与裂口吗?三十七处!就连大腿内侧都有!更别提您右肩处的伤了,皮肉烂得不成样子,流着浓水,招来了苍蝇!如果我没有管您,把您直接扔在废——”
“杰克。”
格里安咀嚼着三明治,给自己新编了个名字。
雅各布·巴斯恩不能再用了,如果让“二十三”知道自己还活着,肯定会有所行动。
索性让“黑牙”波特·金认为自己跟“舞男”杰西·爱德华兹都死了。
自己则用“杰克”这新身份继续活动。
至于为什么新的名字叫杰克,因为面前名为“妮卡”的少女告诉自己的名字是“莫妮卡”的昵称,作为一看就出身不错的小姐,没有家庭会用“妮卡”这种本是小名的名字当正式名。
所以想到少女用的都是昵称,格里安就用了“雅各布”的简称“杰克”。
正式名叫“杰克”的可比叫“雅各布”的多多了。
根本不怕“二十三”调查。
拉开衣领,格里安看了看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右臂,刚想要感激一番,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您刚才说……额……您是说我的大腿内侧都有伤口吗?”
“是啊,挺严重呢。每六个小时就得换一次药。”
“医生换的?”
虽然格里安是个私生活非常放荡的人,没事闲的就在酒吧里喝酒、泡妞、打牌、摇骰子、吹牛逼,但真要是有个很单纯的女孩尽心尽力照顾自己,还给自己换药,怎么想怎么觉得对不起人家。
脏了小姑娘的眼啊。
希望是医生换的。
但下城区真的有愿意跑来跑去,只为给人换药的医生吗?
这边不全都是一群跟屠夫似的兽医吗?
“没有啊,我换的。”
妮卡丝毫没有察觉格里安的尴尬,眉飞色舞讲述着换药时的麻烦事。